日月星风 和你

第九章 大人的世界

9.06 跨越八年再相见（一）

2004年的大年初一，林渏家里的客人络绎不绝。主要都是父母的同事朋友和父亲的战友来拜年，一波又一波，或者一波还在，另一波又来，家里除了两个卫生间以外，每个空间单元都安排了客人。

林渏在各个空间里来回穿梭，和客人聊天，招呼各种点心小吃，忙得不亦乐乎。当然，这其中也有自己的缘故，客人一方面是过年来拜年，另一方面是来看望远道回风城过年的林渏以及她的儿子小宝。小宝才三个月大，大部分时间都躺着睡觉，所以全靠林渏夫妻两人代言，收红包收礼品。

这些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是看着林渏长大的，他们也关心从小娇弱，没有吃过什么苦的林渏如何就能生了孩子当妈妈，如何在木城这样竞争激烈，生活节奏很快的城市落脚，生活工作。林渏从上了研究生到毕业留在木城工作这两年很少回家，所以见到这些关心自己的亲朋自然亲切，辗转在几个房间里和大家热络地聊着天，迎来送往每一波客。

中午一点多钟，林渏收到杨英的短信，说中午吃好饭，来家里看她。林渏笑了，心想这下可热闹了。昨天晚上，在除夕夜的烟花爆竹声中，林渏收到了俞曜信的短信，说祝她春节愉快，还说明天到家里来拜年，看望她，问她家里的新地址。彼时家里的人都在打麻将，林渏刚把小宝哄睡着，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边看春晚，一边拿着手机收发拜年短信。俞曜信的短信就在这个时候飞了进来。林渏并不意外。在刚刚过去的近一年时间，俞曜信给他打了十几次电话，是所有同学朋友中联系最多的那一个，甚至超过叶婉馨那个懒家伙，他在电话里关心着、鼓励着、支撑着林渏度过整个痛苦不堪的孕期。现在他说来看望林渏，自然不意外。不过，这是林渏使用手机两年以来，第一次接到俞曜信的拜年短信，自然暗自欣喜。俞曜信今天上午没有来，那么应该会在下午来，正好杨英也说午饭以后来，按照杨英吃完饭的时间，她在揽山区的家到连河区林渏家的时间以及杨英出门一贯的磨蹭劲儿，他们应该也会在下午到达。这样太好了，林渏又想见俞曜信，又怕单独见他，现在有杨英，正是一种理想的见面状态。

两点多钟，家里的客人少了些。门铃响了，林渏心想杨英这家伙终于到了，就从自己卧室跑出去应答。可从门铃的视频里看见的是半张脸，半张变了形，有点不可思议脸……林渏的心狂跳起来，突突突，突突突，这是，是他么？陌生、突然、震惊、羞涩，这些词自然无法概括林渏那时那刻的感受。

“谁呀？”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她见林渏迟迟没有对视频门铃发出应答，以为林渏不认识按门铃的来客。林渏被妈妈的声音唤醒，一边对着视频说：“是曜信么？”一边按下了开门键，又打开了房门。楼梯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从一层到二三层，声音越来越清晰，林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最平静的表情迎接了走上了四楼的人，俞矅信和他手里抱着的小女孩，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妻子徐蓉。原来是一家三口来访，带着给林渏儿子买的礼物。林渏请他们在客厅里坐下来，跑回卧室去叫丈夫陈凌飞抱着正好午觉睡醒的小宝也来到了客厅。

两个三口之家六口人就这么见面了。林渏的妈妈听说俞矅信一家来访，从厨房里走出来，热情地张罗，泡茶，端了点心给他们，招呼俞矅信和他妻子吃东西。俞矅信的女儿苑苑一岁多了，正在学走路，俞矅信进了客厅，就把她从怀里放下来，教着她扶着客厅里的沙发慢慢挪步。林渏丈夫对小女孩很感兴趣，不停去逗着玩，问她叫什么名字。林渏就从丈夫手里接过了儿子抱着，让他去照顾苑苑，不要磕到茶几角。徐蓉看着林渏怀中三个月大的儿子小宝，也跑过来逗，伸出手给小宝，说让阿姨抱抱，小宝大概刚睡醒，精神特别好，竟然愿意接阿姨的手，就被抱了过去。徐蓉说：“小宝长得挺结实的，林渏你喂得挺好的，是母乳吧？”林渏说：“是的，我奶水还不错。”林渏妈妈在旁边接了一句：“就是的，林渏平时犟得很，这次生孩子，坐月子，喂孩子，倒是特别听话。吃得可多了。奶水就多。”陈凌飞说：“可不是么，胃口特别好，鸡汤、鱼汤、排骨汤、虾汤，给什么吃什么，每天好几大碗。”俞矅信笑了，说：“那也挺好的，我记得林渏以前吃饭不怎么好。当妈妈了不一样。”“是呀是呀，”林渏妈妈忍不住又夸起来“可不是么，曜信你知道，你们这个老同学，从小嘴就特别刁，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我特别担心怀孕坐月子，她要是不吃好，孩子就没有营养了。嗨！没有想到坐月子，真是特别乖，那些汤，什么调料都没有放，别说吃，我每天给她做，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她居然都喝了下去，当妈妈了，真是长大了。”林渏爸爸也进了客厅，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笑，没有怎么插话，随着林渏妈妈的夸奖时不时附和着说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