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乞之风在如今的城市里可谓盛行。地铁口、天桥上、地下通道、十字路口都是他们工作的地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像路边的小摊小贩一样为争夺有利位置出口伤人呢?只要那地方人潮如流,那里定是他们招揽生意的风水宝地。他们喜欢闹市,而我喜欢清净。所以我们一般遇不上,遇上了不是他闲就是我急。
前几日,夜里归家,走着走着便有两个女孩子过来询问什么,还没等我脑补完这场美丽的邂逅。她们就说明来意:她是来城里找熟人的,如今没钱吃饭了,就是讨几块饭钱而已。莫非她们是凭着前世的记忆认出我来的,可我怎么轮回三世也没能寻得她们半点儿记忆,莫非我在黄泉路上孟婆汤喝撑了。此类我可谓经常打交道,一个月里碰上四五次不算多,最开始是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孩子,见我独自一人便过来讨一口饭吃,且原因一样--也是找亲戚;一次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女子也是如此的讨法,我直接回了一句这种我见多了,她们便拂袖而去,还不时回过头来指点一二,或许心里为自己初入江湖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撞破数落一番而恼羞成怒,也可能知耻而后勇,从此戒掉如此德行,勤勤恳恳明明白白做人去了。不过我还算脸皮厚,对于没爱心这一回事我从未因此而羞愧,不时感叹,你不过把真实的我说出来而已。对于爱心,实不敢贸然往自己脸上贴,还是避之为利。
我已记不清什么时候不再打发了,似乎从毕业以后就不再有爱心,以前还偶尔丢点零钱假作爱心。来到城市才知道乞丐之风如此盛行,还是躲着为上。
乞丐,我见过不少,有才艺型的,有卖惨型的,也有装疯卖傻型的。现实中的才艺型乞丐,都开始了成团组队模式,再差也是二人组,一个在前拉着一个破音箱,音响上放一个盆或者纸箱,后面一个要么瞎子要么跛子走一路唱一路。歌声所到之处,也是零钱飘飞之处,只是见得多了,也难免铁石心肠,渐渐无视之,可怜了他们的一阵哀嚎,吓破了鼠胆,俘获的却是冷清。见过最强团队是十几号人,拦了一条街,十几号人轮番上阵,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你有歇斯底里苦难深重的歌喉,我有妖娆万分灵巧的优雅身段,你有行云流水的抚琴指法,我有能说会道的口技杂耍,无一不是才艺,无一不是掌声。才艺型的现在又转战网络平台了,当上了主播,赚得盆满钵满,而主播有时候又变了味,好似一只精美的盘,什么人都往里面添菜,最后变得五味杂陈。
卖惨型大多出现在农贸市场,大概是往地上摆一张病情书,各种医生证明,边上还有一个只知道啃手指头的小孩,或者是一个卧地不起的人,身子一盖,脸一蒙便没脸没皮了。旁边是一个或两个长跪不起的,一边磕头谢罪,一边盯着路人,恨不能将路人口袋里面的钱都盯进他的箱子里一样。每当遇到这种,我就纳闷,病情严重,你不去求医生,却来求路人是几个意思。本该去医院救治,却拉到这清寂的路边。是要让他最后再看一眼世人的冷漠,来世不做一个人了吗?
装疯卖傻型就见得多了,有一拨五六十岁的异地人,我是在科华路上见过,春熙路见过,而今又在李家沱地铁站见到。他们在416医院门口,一字排开,向着过往的路人乞讨。我清楚的记得,他们打扮得脏兮兮的,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往自己脸上抹东西,然后走到预定的地方便坐下了,一边扬着手中那只碗,一边嘴里念叨着行行好。不禁让人想起那句话,要饭的也不会要早饭,如果早上起得来也不至于去要饭。见过最厉害的一个老头,跪坐在天桥上,边上摆一只破破烂烂的碗,还有一根拐杖,从东到西,从南往北,我都曾见过。
最令人生厌的当属年纪轻轻的人,作学生状,身后还放着一个旅行背包,用一支粉笔在地上写上几个字,大致就是寻路费回家。初次遇见还以为是行为艺术,多遇几次,我权且当作行为艺人了,我得让他深刻地体验一下世人的冷,以及彻骨的寒。
拉萨街头常有人作揖讨钱,有五六岁的孩子,有二三十岁的年青汉子,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第一次还随手丢上几块,去的次数多了,便再没打发的欲望。
初次入藏,身上备了很多块票,因为去过的人回来告诉我见了作揖讨钱的你得爽快些,要不他们把你围住,你动不了身。第一次去拉萨,在德克士刚一坐下便来了一个汉子,说着什么,我随手掏了两块,便得一句扎西德勒。这下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一个接一个,就差连成线了。五毛一块也算是解了围脱了困,事后哭笑不得,多亏了那位仁兄的深谋远虑。
后来再去,很难见到他们的身影了,偶有路人对着布达拉宫作拜,还有那一路匍匐跪拜觐见的人,藏人见了会往他们手里塞上几块零钱。这算不得乞讨,而是他们对神灵的信仰吧!如此坚定且执著。
而今的乞丐也算是紧跟科技前沿,不知道是他们遭遇的白眼太多还是他们真的对零钱有特殊的深情。碗还是那只碗,不过在脖子上还挂上一个二维码,一面是微信,一面是支付宝,一个不落下。就差去银行办一个银行收款码了。这该是对行乞的工作有多深且炙热的爱呢?还是对人极度的不信任而棋行险着,对世人冷漠最后的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