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看,纵看,远看,近看,满眼都是碗口粗的参天木柱。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雅戈眼前,往左看不到尽头,往右也看不到尽头——要接近锻仙楼,只能从木林中穿过去。然而木柱之间的距离显然只容一人侧身通过,要是有把剑把木柱都砍了就好了,可惜雅戈背后只剩个剑鞘了。
“管它呢!”力气早就恢复了,也顾不了那么多,雅戈卸下剑鞘说干就干,侧着身子径直往木林深处挤去。不知不觉已临近晌午,当头的太阳开始热烈起来,雅戈别扭着姿势累得满头大汗。咬咬牙,继续挤,只是前头仍有数不清的木柱子,不知哪里是个尽头。
“一个人玩很没意思吧。”那个声音……雅戈这才发现那个无名正位于自己面前两三步的地方,也卡在柱子之间,背后没有背大刀。
难道志已经被他干掉了?!哎呀,瞎想什么呢!
雅戈奋力挤过去,拿剑鞘指着他喊道:“快把琪兰兰和凤雏剑还给我!”
“对你来说,凤雏剑和琪兰哪个重要呢?”那无名不紧不慢地问道。
“一样重要!”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回答?雅戈自己也不知道,明明琪兰更重要,凤雏剑只是把剑而已。可他想都没想,径直认为一样重要,“啊呸呸呸,当然是琪兰重要!”
“呵呵,”无名都被雅戈逗乐了,“那我就不打算把琪兰还给你了。”
“还给我!”雅戈一咬牙,已挪至无名眼前,剑鞘直指其左肋。
谁料那无名一个敏捷的扭身躲闪得绰绰有余,雅戈自己却用力过猛卡在了木柱子间动弹不得了。
“在这里连活动自如都做不到,还怎么要回琪兰呢?”那人就喜欢挑衅,说得雅戈直受闷气,又无可奈何:“奇怪了,明明他人大我人小,怎么他那么灵活,我卡着动都动不了呢?”
也不多想,收回身子朝无名划拳而去,无名轻松格挡,三下五除二回推过来,扭得雅戈胳膊生疼:“可恶啊!”再三进攻仍丝毫碰不到无名的身体,反而把自己搞地累死累活。
如此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已至晌午,雅戈再想攻击,却被无名喝住:“等等。”说完竟化作一团雾气遁渡了去。
跑了?
雅戈正恼气冲天,却不想不一会无名又出现了,手中还托着两个盒子,缓缓走近,将一个放在了雅戈跟前。雅戈疑惑地打开一看——居然是饭!
再抬头一看,那人竟和善地微笑道:“午饭时间到了,饿着肚子可玩不起来。公平起见,你也要吃。”
管不了什么疑惑和愣怔了,折腾了半天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雅戈二话没说狼吞虎咽起来……
趁这一顿饭的空当,我们且先回过头来看看躺在起点的七城志。他一直睡到了中午,太阳直射到脸上,闭着的眼前红光一片,把志刺醒了。他缓缓地坐起身,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摸起龙鳞棍站了起来。猛地一阵晕眩,是起得太快了,又一屁股跌坐下来。志盘腿坐着,发现视线里多了一个绿底白点花纹的布包裹,小心翼翼打开一看,发现里边竟包着两个大包子,还热乎着呢!看看四周没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师傅?!志兴奋地开动了。
(雅戈也好,志也罢,吃不明来路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有所顾忌的,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小心眼到在饭菜里下毒,从没有人这么做过。)
饭毕,志就如脱胎换骨般干劲十足,“呼”一下直立起来,也不晕眩了,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雅戈,兄弟我就要来支援你了!”脚板挑起龙鳞棍,飞到手里“哗哗哗”转了几圈,斜握到身后,摆了个酷酷的姿势。不一会却突然咳起嗽来,咳了好长时间,整个人虚脱了一阵,轻声道:“该死,这个时候来……”
歇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下来,志缓缓地前进,来到了那条河边。看完“食人鱼”的木牌,走到水边,屏息注视了一会,猛地一棍子插下去,插中一条食人鱼,其他鱼都吓退了。志捧起一旁干净的水洗了洗脸,漱了淑嘴里的血,甩开鱼,横着棍步上了独木桥,心里一边念叨着:“雅戈应该顺利过了河的吧……”有了龙鳞棍维持平衡,志走得比雅戈顺当多了,“滴水不沾”地来到河中心,握紧了棍直接跃至木桩上,单脚一蹦一个桩,很快就来到了对岸,毫发未损。
接下来是那片树林,“哗啦啦”一口气跑出来,来到了千千木林跟前。也不多想,使出了吃奶的劲冲其中一根木柱抡了一棍,那柱子晃了晃没动静了——看来韧性很大,劈不断——“师傅啊,您给的要是把刀该多好啊!”
算了,看样子只得侧身挤过去了。志的身子比雅戈薄些,走起来倒轻松不少。不多时过去了,却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对峙着,正是雅戈和无名!正欲冲上前去,木桩却卡住了后头横拿的棍子——转念想来,与其上前助雅戈一臂之力,倒不如趁无名还没发现自己,先往锻仙楼赶去——师傅所赐,真乃神棍,多亏棍子卡住,不然又要冲动了,以后做事也不能太冲动啊。
想罢,志便偷偷摸摸地绕道朝楼的方向挪去。
且道这头两人饭毕,那无名惊讶地发现雅戈眼里竟强噙着泪花:“诶?男子汉哭什么哭啊?就算救不回女友,也不必要哭啊!”
雅戈立马抹了抹眼泪,撅着嘴冲无名喊道:“谁哭啦?!嘿嘿,只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了我不能自由活动的原因,高兴的!”
“哦?说来听听?”无名一脸惊喜。
“你移动身体的时候的顺着木柱子的排列位置走的,而我是直来直去的,所以我才会被卡住!嘿嘿,被我看穿了吧?”
雅戈自己倒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谁知这两句话听得无名差点无话可说:“真的假的……你到现在才发现……木林子里不能直来直去地行走……”
“就让你来见识见识我的发现吧!”
“等等。”雅戈端起拳头跃跃欲试,却被无名喊住了。
“干吗?”
“先把饭盒还给我。”
“哦。”
无名收了饭盒,遁渡放回,接下来两人便又对峙起来了。
吃抱了饭回复了力气,精神十足,雅戈“嘿”一声便“哗哗”地绕了过来,足下生风。无名出掌接了一拳,惊讶了半天——没想到仅仅是改变了行动模式,速度竟提了那么多!
“但是,以这么点速度,还是跟不上我的……嗯?”还没说完,却连接雅戈攻来的几拳——想不到他速度这么快了:“呵呵,出乎意料啊。”
无名抽回双手冲地上猛踏一脚,一缩身,又利索地闪开了几步之遥。雅戈灵活地挪动步子,不一会便晃到跟前,剑鞘直指过去。
却不想被无名一把抓住:“不好意思,这个我也要了。”说罢微甩长袖,“呼”,剑鞘如离弦的箭一般朝无名身后锻仙楼的方向飞去;“啪啪啪”,又恰似一段紫色闪电,将挡道的木柱根根扎断。看得雅戈惊愕万分:“剑鞘也能劈动柱子!?”
“呵,只要功夫到家,用树叶都能劈开铜墙铁壁!”
雅戈不知不觉咽了口唾沫——眼下这位的实力看来远远超出了雅戈的想象,恐怕司马楚、逍遥诀都在他之下……真的有希望救回琪兰么……“哎呀!”突然又狠狠得摇了下头,“要有信心!”
说上就上,这一来二去,两人在木林里较量了三日……
三日后的雅戈,渐渐熟悉了在木林里的活动方式,与无名斗得倒是有模有样了。只是每次都伤不到无名,好不容易抓住了对方的疏漏之处,一腿飞去,却被一旁的柱子挡得恰到好处。直拳、直腿,都不适用,勾拳又输在速度上,找不到突破口。
无名每次挪动身体,双脚使的劲都很大,目的在于挤开周边的木柱。虽然木柱长得很死,但毕竟是在土中,在根部用力的话,可以使其有微小位移,身边的木柱都挪开些许的话,身体拥有的空间就相对宽阔多了——直到一周后,雅戈终于发现了这个细节。
“居然被你发现了,”无名又一次露出诡异的笑容,“后会有期!”说罢遁渡消失了。雅戈冲出千千木林,紧追上去……
先不看雅戈,半个月来,志只身一人步步逼近锻仙楼。
那时他走出千千木林,便是百丈悬崖,对面是高耸的土岩墙,有百来米高。从悬崖这边仰望上去,看不见楼顶了——锻仙楼被一圈高墙包围着。墙上插着一把剑,细看来,那不就是雅戈的剑么?挪了挪视线,发现其剑鞘也在不远处插着,都是无名一臂甩过来的——剑与鞘所插之处都延伸出条条很长的裂缝——这臂力……
且不说那墙如何翻得过去,先过这几十米宽的深谷才是头等大事。志往下望了望,脚下是深谷,下面密密麻麻的耸着木尖尖,掉下去绝对没命的那种。几天下来,他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成功,最终决定直接跳过去!
“啊——”一声长叫空谷回响,志跳了下去,不断往下摔。终于靠近了对面的墙,使出浑身的劲把龙鳞棍斜插到土墙里,“咔啦啦啦啦”,一路划开长长的口子,终于停了下来。
志颤抖地喘着粗气,身子吊在棍子下,两手腕已经疼到发麻了,再过一会恐怕就是极限。他咬了咬牙翻上去,坐在棍子上休息,两只手已经青肿了,不停地在眼前颤抖。
“接下来就是攀岩了!柳月,等着我!”志似乎并不在意手有多疼,边喘气时还有点开心地咧着牙。
岩上有斜生的野果树,可以歇脚和垫饥,至于攀岩时的艰难险阻这里就不做记账式的赘述了。
半月后,他越过了高墙,腰间绑着雅戈的剑。墙下是一大片荆棘丛,志用棍子挑开,带着两脚的血一路直奔锻仙楼下。
霎然止步,志发现楼下早有两个人影,近在眼前,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志。且慢,后面的那个男子肩上扛着一个晕厥的女孩——是柳月!
“可恶,是无名的同伙么?!快放下柳月!”志恨得直咬牙,把棍横在眼前,随时准备大打。
却不想离志比较近的一个人歪嘴笑了一下,冲身后的扛着柳月的同伴摆摆手,一口的粗嗓音:“你先走吧。”
那人便“嗖”地一下不见了影,志方欲上前,被眼前的男子挡住了。他身材很高大,身后背着七八把刀剑,一身满是飘带的繁琐装束,嘴角堵着令人作呕的笑容……还没待志看得清楚,那人便朝志的脸伸出粗大的手掌……
嗡,脑海一片空白,志愣是毫无还手之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