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得如此频繁、坦白,足以说明我和兰芳已将对方视为知己。我体会到,能向信赖的知己倾诉心声无疑是一种愉快,是一种享受。
话题由表及里、由浅至深,眼下可谓进入实质,那种镜中花、水中月的虚幻正在渐渐消失……。
伯清:好!
今天肚子不适,下午病假。本想到师大看望你父,仔细思量他可能病休在家,故没去。先在朋友家中打了两个小时的牌(打牌我是外行),然后乘车回家。车上,我估计你有信来,回家一问果真如此,便取来即看。
你对以后的事那么充满信心,愿意排除一切困难,肯牺牲,甚至不惜一切,就我而言,确实远远不如。
未回你第26封信,自己又把你前面的来信一一复看。伯清,你真是我为难呀!从感性上讲,你、我中学时代就有好感,分手后也曾多次回忆过当初的情景。自小凤带来口信起,这种现象更为频繁。后一段时间因我情况变化较大(主要是家中),客观不容我想得过多。对你的印象是好的,随着时间的消逝,对你的感情在加深,以前许多想法有了更改,现在更是无可非议。对你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然我怎么会如此身不由己,总想跟你对话,信写好刚寄出却又总会伸长头颈(脖子)盼你回信早到我手中,平日间,有事无事就把你来的旧信重新阅读、回忆,由此可见我对你的情谊。
理智促使我常常反省,觉得自己做得不妥,至少不能因我而使你疏远姚。正如你说自己常在反省是否会因自己的态度而影响兰芳与俞的关系,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这般。
看到你梦中与母亲的谈话,我颇为感触,但觉得你没有必要与佩君分手。我兰芳绝不能从中插一脚,这也是我始终下不了决断的关键因素,其次是自己觉得不配你。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可以告诉你是完全诽谤。有些人很会造我的谣、动我的脑筋,也有趁人之患的,这些我会对付、处理好的,请放心。
远的且不说,就以最近为例,有人传说康年已死,还曾特意找我核实,想替我介绍的人也有几个。又有人讲我早已离婚并重新结婚,且有一个女孩,你说可不可笑。我对人较热情,情面观点重,但从不轻浮,不会见好爱好(许多人认为我如此,故只好苦笑!!!)。真的,我要么不与一个人好,好了以后绝不先负情,至于对方负情则另当别论。如果以后有新的生活,我可以做到不怕出丑,愿意讲清以前全部生活情况,然后由双方取决生活道路,对自己真正相信的人完全应该这样做。这段时间,我深知自己做错了许多事,当然内中有客观原因。我不把责任推向客观,应从主观找原因,因此我不想与你有什么特别发展,希原谅为要。
其次的原因是社会舆论及你家将受影响,你父母难以处理。我想争取今后的新生活,可始终挣不脱这三重枷锁,主要是前两种。
回忆、做梦有时是甜的,有时是非常苦的。我不大做到与自己有关人的梦,近几个月则不然,已在梦中见到你两次,非常奇怪的是,这种梦在母亲家(西康路家)从不做,到福建路就来了。上次做梦几乎使我上班迟到。我深知这样给你写信会带给你不安和痛心,也许会失眠,但我不得不跟你讲,事出无奈,望体谅再三。
昨天是五一劳动节,奈于从上午八时到十二时大雨,放弃原打算同事家吃饭的约定。下午又为了大妹妹事没去表姐家,只好日后打招呼了。那一天,我、大妹、小磊一起玩了南京路,并请他们在北京饭店吃了晚饭后即观看外滩灯景,回到家里已是深夜11点多,人觉疲劳。我有晚睡习惯,无事通常11点躺在床上,有事会弄到深夜,不过精神蛮好。下星期一学校开运动会,人肯定会晒得墨黑,到放假见到你时,你一定会讲我怎么这么黑呢?我不在乎,让它去。
今夜,父母一家均去我姐吃晚饭,为了免你挂牵,早点给你写信,决定不去。现在姑母又来催我就餐,我只是应付、没起身,小磊贪玩,见我不动也不上桌,我就想多写点,早点寄出,好尽早见到你的信,人就是这么怪!?
你离请长病假还有63天,是指到回沪的日子呢?还是指过63天就长病假了?请讲明。我校放假估计在8月上旬,到那时再通知你。
我讲去杭州,表姐听说后说她不去,但又说我是否有人同往,否则哪来这么高的兴趣。对此,我不作回答。她的一套我领教多了,她凶起来其势太不像话。另外,表姐说她二姐的大儿子,一个名叫龚家贵的人,也在四川渡口工作。此人大学毕业,具体单位不明,人不高,身体结实,问我是否有东西带。我说没有什么要带,也许她又在耍花招,一是试探你何时回沪,二是想叫龚去四川打听你的情况。总之,我自有主张,放心就是。
已经是6点了,该吃饭了,信就到此,日后再聚谈。
妹
73.5.2晚 Pm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