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钟扬老师是从复旦大学人文学者梁永安教授倾情所写的《那朵盛开的藏波罗花:钟扬小传》开始的。翻看这本由新华社高级记者陈芳、新华社战地记者陈聪所著的长篇报告文学《种子 钟扬》,又让我重温了钟扬老师曾经生活工作的过往点滴,在我的心中钟扬老师仿佛又晃动伟岸的身躯含笑向我们走来。
学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对个人而言扬名立万亦或掌握自己安身立命的生存技能都是很现实的选择。对国家而言人类智慧的火种传承接续进而促进社会的文明发展更是国家强大的底气。
钟扬在实现个人价值的同时,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和国家民族的未来发展联系在一起,这种出于本能的选择来源于他心底的善,更是来源于他原生家庭的教导和鼓励。钟扬的父母都曾是教育工作者,他们的言传身教让钟扬在人生阶段的每一步都踏实前行不计较得失。
钟扬15岁时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毕业后在33岁那年已成为中科院武汉植物研究所的副厅级干部,但他为了和他的忘年交陈家宽老师一起“拯救”已经濒临解散的复旦大学生态学科,他毅然把副厅级的职务和未来可期的大好前程都抛在了身后,主动辞职来到了上海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甘心从一个普通教授做起并和别人解释说:“我天生就是要做老师的。”
他自己出身教师家庭,呱呱坠地前一小时他的母亲还在讲台上授课。
根据国家规定,1979年的夏季高考,高中生无论在什么年级,都可以参加。钟扬那时正读高一,他的父亲钟美鸣负责高考招生工作,他曾提议让高一年级的学生参加高考,钟扬也要报名参加,但他的父亲怕社会舆论影响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硬是让钟扬等待来年。
这样一位公而忘私的父亲平日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能让钟扬在未来的从业经历中也把公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参加工作后钟扬曾有一段作为访问学者出国留学的经历,别人都是为家里置办高档家电,而他和爱人张晓艳打工赚钱省吃俭用却为单位买回了复印机、传真机、电脑,以至于上海海关的工作人员都严重怀疑钟扬是想私自开一家复印店。这样的大爱无疆的举动是刻在骨子里的真诚,是发自内心的对他所任职的武汉植物研究所的体恤。更是父辈的影响才能让钟扬发自内心地把公家的利益放在首位。
这样纯粹的人只有这样的原生家庭才能培养出来!中国也因有着这样的家庭的接续传承才有我们现在国力的壮大和发展。
不朽的丰碑屹立在我们的心间,那丰碑上镌刻着钟扬在本职工作中所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成就。
留学期间,钟扬和比曼教授创新地设计出一系列可用于分类信息系统的数据模型、询问系统和算法,建立了一种新型植物学分类信息数据库。论文在国际植物分类学最权威的杂志TSXON上发表后随即获得广泛关注,后来这一数据库在互联网上运行起来。
“一个基因可以拯救一个国家,一粒种子可以造福万千苍生。”
当钟扬2001年8月第一次踏上青藏高原这块神奇的土地,16年的努力付出和奉献让他收获了丰硕的学术成果,也让西藏大学的教育事业刷新和突破了原有的生长样态。
2011年6月,在海拔6000多米的珠穆朗玛峰北坡,钟扬带领团队采到高山雪莲并攀登到中国植物学家采样最高高度。2013年在钟扬的指导下,他的学生许敏和赵宁在海拔4000多米的雅鲁藏布江流域找到了分布在西藏的一种全新的拟南芥生态型。他用16年和他的团队留下4000万颗种子,而他却说:“功成不必在我。”
他指导西藏大学申请到历史上第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第一个生物学硕士点、第一个生态学博士点、第一个生物学教育部创新团队,帮助西藏大学培养出第一位植物学博士,带领西藏大学生态学学科入选国家“双一流”建设一流学科名单,填补了西藏高等教育的历史空白,将西藏大学生物多样性研究成功推向世界……
16年来,在上海和西藏间切换着工作已然成为钟扬工作的常态。2012年9月,钟扬又担任了复旦大学研究生院的院长。他转换管理理念,工作的出发点都是有益于学生并服务于学生,研究生服务中心、导师服务中心的建立,就是管理理念的创新和突破。在教学中,他会根据每个学生的特点,为学生量身定制一套套个性化的发展规划。
在繁重的教育教学工作之余,他还把自己的热情投入到科普工作中,上海科技馆、上海自然博物馆留下了他太多的工作痕迹,如果将来我们有机会走进这两个展馆,一定要心中铭记这里有钟扬曾认真创制和校对的500多块图文展板。如果有机会我们打开科普公众号收听《植物家族历险记》的音频故事,我们会听到他录制的48期的植物小故事。
钟扬曾在文章中写道:“生命的高度绝不只是一种形式,当一个物种要拓展其疆域而必须迎接恶劣环境挑战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先锋者牺牲个体的优势,以换取整个群体乃至物种新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机遇。换言之,先锋者为成功者奠定了基础,他们在生命的高度上应该是一致的。”他曾把自己比作裸子植物,像松柏一样,生长得慢却刚直遒劲。钟扬生命的高度已达到了先锋者的极限,他用他的敬业和奉献精神支撑起了我们民族不屈的脊梁。他就像种子一样将无我执着的精神播撒在我们心间。
他也曾说他最喜爱的花是藏波罗花,因为越是在环境恶劣的地方,它生命力越强。他曾用藏语朗诵了这样一首著名的藏语诗:“世界上有多少玲珑的花儿,出没于雕梁画栋;唯有那孤傲的藏菠萝花,在高山绿石间绽放……”
这是他在培养了首位藏族植物学博士生扎西次仁完成论文后他的喜悦的心声的表达,这也是他对他自己在克服30多种高原反应病后浇灌出成功之花的深情吟诵。
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科学工作者他还有很多的心愿未了,还有很多感兴趣的工作等待他去涉猎:写寓言小说、写关于酒的文章,拍一部反映科学工作者在西藏高原工作生活的电影,写几部小说……
2017年9月25日的清晨,他因公出差不幸将自己的生命戛然停留在了鄂尔多斯市下辖的鄂托克前旗的公路上,那是他所乘车辆与一辆铲车相撞后所造成的我们痛彻心扉的后果。
当他因交通事故不幸罹难的消息被确认后,复旦大学的官网庄重地换成了黑白色,校园里的某些角落挂起了成串的千纸鹤……他的音容笑貌已定格在他53岁的有生之年。老父亲对治丧小组提出了家属唯一的“要求”:“希望在悼词里写上:钟扬是优秀的共产党员!”
钟扬的好友、复旦大学副校长金立认为,钟扬为科研和援藏事业的付出是值得的,这是他出于生命本能驱动的一种价值取向。就像他在2015年5月2日夜突发脑出血病愈后又背起了背包继续进藏工作一样,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心里只有工作,只有事业,而这一切都跟名利无关。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2001级博士生朱彬说,钟扬常说:“只要国家需要、人类需要,再艰苦的科研也要去做。”
他是一个具有博大情怀的人,他是一个具有炽爱仁心的人,他是一个为青年才俊指点迷津的人,他也是一个有气场能给大家带来幽默感的人。2009年,他成为西藏大学首位长江学者,在受聘仪式上,他说:“很荣幸来到世界最高学府工作。”他就是我们身边一位普通的科研工作者,但他用他的言行活成了我们心中不朽的丰碑。
钟扬最在意的是他教师的身份,这也是身为教师的我以他为榜样凝聚信仰奋斗前行的精神高标,当人类的群星闪耀时,我们希冀着这里面有你我像钟扬老师一样执着的身影……
生死一息间,他用自己的坚韧和辉煌的专业成就告诉我们生的意义,告诉我们怎样在时代的洪流中不负自己的选择坚定前行。
掩卷深思,深深缅怀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