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夏栀就被厨房的焦糊味呛醒。昨夜缝香囊的安神草余威尚在,她踩着虚浮的步子撞开灶房门,正见傅沉舟挽着衬衫袖口在砂锅前搅动。
"傅总改行当纵火犯了?"她倚着门框打哈欠,瞥见琉璃台上摆着整排栀子花苞,"把我家当制药厂了?"
傅沉舟用木勺敲敲砂锅沿:"阿婆说姜汤要配晨露煮。"他腕间的绷带渗出淡黄药渍,"某些人淋雨还偷懒。"
夏栀凑近看锅里翻腾的姜片,热气熏红了鼻尖:"这姜汤配方..."
"2017年8月23日,地铁站B口。"他突然转身,木勺擦过她耳际,"有人塞给我的。"
瓷碗"当啷"摔碎在地。夏栀弯腰去捡,指尖被碎瓷划破的瞬间,傅沉舟的手已垫在下方。蝴蝶疤压着瓷片,血珠渗进裂纹。
"你疯了吗!"她抓过他的手,"这是景德镇薄胎瓷..."
"比你的手值钱?"他反握住她腕子,药香混着焦糖味漫开,"烫伤膏在第三个抽屉。"
药柜里躺着半盒过期烫伤膏,标签字迹晕开:【周记药铺·五年陈化】。夏栀蘸药时手抖,药膏蹭到傅沉舟衬衫第二颗纽扣——栀子浮雕沾了褐渍,像干涸的血。
"赔你件新的。"她扯纸巾猛擦,"这扣子..."
"母亲临终前攥着的。"他解开纽扣放进她掌心,"摔碎的花盆划的。"
铜制花瓣的裂纹与父亲旧伞柄的纹路重合。夏栀突然想起昨夜伞柄里的字条:【胆小鬼】的笔迹,与药盒标签如出一辙。
玻璃门被雨点击打得叮咚作响,阿婆提着竹篮挤进来:"趁热吃!"掀开蓝布是金黄的栀子蜜饯,"小傅天没亮就蹲我家灶台熬糖..."
傅沉舟轻咳一声,蜜饯塞进夏栀嘴里。甜涩在舌尖炸开时,苏晓嚼着薄荷糖冲进门:"哟,蜜月期就同居了?"
"是试药!"夏栀呛得满脸通红,"他过敏..."
"对栀子花粉过敏的人,"苏晓晃着手机里的偷拍照,"会冒雨抢救被泡烂的栀子花?"
照片里傅沉舟浑身湿透,在暴雨中的晒场用西装裹住花匾。夏栀这才发现,他锁骨处的朱砂痣在雨中红得妖异。
夜雨滂沱,夏栀蜷在老座钟旁擦拭簪头。三点十七分,齿轮突然"咔哒"转动,惊得她碰翻姜汤碗。傅沉舟冲进来时,正撞见她用裙摆扑打溅在族谱上的汤渍。
"别动!"他扯过毛巾按住她小腿,"姜汤是滚的!"
疼痛后知后觉地漫开。夏栀低头,看见他颤抖的指尖在烫红的皮肤上虚悬:"你果然对栀子..."
"只对你过敏。"他忽然埋首在她膝头,呼吸灼着伤处,"从五年前开始。"
白玉簪头在震动的座钟旁滚落,露出中空处卷着的泛黄纸条:【周家药方:栀子三錢,陈姜五片,治顽固性心疾】。
暴雨拍窗,夏栀的泪砸在傅沉舟发间。父亲临终的呓语突然清晰:【能触动座钟的人,是命定的续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