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山林
1. 原来这就是游猎民族
从小生长在西南地区,北国风光是透过文字的想象,与生俱来的汉族身份,游猎民族的传奇总是和枪法与射箭的文字联系,而酋长和跳神的传说,都应该是书里尘封的历史。原来,在额尔古纳河的右岸,走进大兴安岭深处,神秘和美好的游牧民族离的那么近。他们会住在希楞柱起居饮食,透过希楞柱尖顶感受日月星辰。驯鹿是每个希楞柱营地的人们最有灵性的伙伴,日出寻食,饮水河畔,嬉戏于青苔间。男人们会以猎取黑熊、堪达罕和野鹿为豪,女人们进可帮助狩猎,退可以穿针引线、养鹿饮马,阿玛和额尼的乌特和乌娜吉在山与水之间、舞蹈和歌声之中长大。而我曾经哼唱过无数遍的阿穆湖(贝加尔湖),原来也藏在额尔古纳河右岸。可是那里的男人不是只会粗犷的狩猎,女人也不是只会围绕在营地火堆旁,阿玛可以回到鹿圈中动手挤驯鹿奶,额尼也可以穿于山林间。每当营地附近的苔藓被驯鹿吃的快完了,希楞柱的猎民就会带着驯鹿,找到下一个适合驯鹿寻找食物的地点安营扎寨,沿途也会留下属于他们的记号。我曾以为游猎的“游”是无可奈何漂泊的游荡,原来只要有驯鹿在,整个额尔古纳河都是他们和大自然嬉戏游玩的地方,游猎的“游”是游玩的游,山川和河流是人生的猎场。
2. 爱是篝火,可以熄灭,也可以再生。热烈而豁达。
我很爱那些在希楞柱里的人和发生的故事,最后一位酋长夫人苍凉的视角,同她共同经历了最后的平静的那一代人(伊芙琳和坤德,伊万和卡什丽娜,哈谢和玛利亚,鲁尼和妮浩)以及他们的后代,他们有着或短暂或久长的生命。说来奇怪,我并不哀伤每一次他们生命的逝去,我总觉得他们的灵魂会因为尼都萨满和妮浩的神歌,永远在鄂温克的那个冰雪世界与他们同在。我很喜欢讲故事的这个人,还喜欢杰夫琳娜,她们让我看到爱在生命中应该有的样子。爱在此刻,如果能拥抱的时候就一定热烈的拥抱。那爱的长度呢?我们时常探讨爱应该随着爱的人逝去而消失吗?如果是,这还是爱吗?当额尼接受尼都萨满的羽毛彩裙的时候,当我与瓦罗加视线碰撞的那一刻,当杰夫琳娜新婚当夜逝去丈夫而考虑达西突然间的求婚的时候,我想爱本就应该和希楞柱里的篝火一般,在春风吹来时就肆意燃烧,如果有一天风把爱人带走了,火苗落到灰烬里,不要说心如死灰,爱依旧在灰烬中,某一个乍暖的时刻,爱意可以再生。从前我以为,永恒对爱来说是枷锁,爱的豁达一些,热烈的爱和再生的爱并不矛盾。
3. 现代文明的冲击
我很遗憾,游猎民族在自愿投票中终结。我也很遗憾,额尔古纳河右岸那些无名的山坡、旺盛的河流和成群的野兽终究被掩盖在大雪之后。我还很遗憾,没有人再去找寻山间迷路的驯鹿、没有人去倾听流连夜间的山风、也没有人再去用歌声附和篝火边撩动人心的裙摆。看到驯鹿幼崽去而复归,扑到安草儿的怀抱的时候,我看到现代文明冲击之下的最后一点无用的挣扎。
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人儿,应该需要妮浩为你们唱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