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河南程氏遗书·刘元承手编》）问：“《行状》云：‘尽性至命，必本于孝悌。’不识孝悌何以能尽性至命也？”曰：“后人便将性命别做一般事说了。性命孝悌，只是一统底事，就孝悌中，便可尽性至命，亦是一统底事，无有本末，无有精粗，却被后来人言性命者，别作一般高远说，故举孝悌，是于人切近者言之。然今时非无孝悌之人，而不能尽性命者，由之而不知也。”
《行状》：指《明道先生行状》，为伊川先生于明道先生去世后所作。行状，即事略。
孟子认为，尽心知性，则知天；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修身的目的，无非知天事天，这就是君子的使命，换个角度讲其实就是君子的命。伊川先生所谓至命，大概是说实现人生使命。
有弟子问伊川先生：“先生在《明道先生行状》中说‘尽性至命，必本于孝悌’，我不明白孝悌为什么可以尽性至命。”
伊川先生回答说，后人讲性命看得很高深，以为不同于一般的事情，其实性命和孝悌总体上是一样的，孝悌做得好，就可以尽性至命。就像洒扫应对，与急性至命，也是一回事，它们之间没有本末之分，精粗之别。因为后人经常把性命看得非常高远，我特意以孝悌说事，是为了从贴近生活的角度来阐明这个道理。现在并非没有孝悌之人，因此也不乏尽性至命之人，只是很多人都在做，却不知道那正是尽性至命的实践。
不要把尽性至命，看得过于高深玄妙，其实修身治学就是尽性至命的实践过程，它存在于每人的日常生活之中，孝悌、洒扫应对等，都是为了尽性至命。可是一般人，往往将两者割裂开来，认为尽性至命，是本，孝悌、洒扫应对等为末；尽性至命为精，孝悌、洒扫应对等为粗。这显然将形而上与形而下割裂了，伊川先生明确指出，它们是一统的，而且，孝悌和洒扫应对之类，更切近我们的生活，因此是更可靠、更笃实的，从这个角度讲，实践比理论更重要，即所谓由之而不知，道就在我们心中，它本来就存在，不注重实践，空泛地研究性命，反而是不可取的。
伊川先生的这种观点，应该是继承了孟子的思想。孟子在《离娄篇》中说：“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实，即事，可以理解为实践，也可以理解为内容。事亲就是孝，从兄即是悌，仁义之事，孝悌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