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动物园
初中的生活简直就像是一个万花筒,通过转动时光齿轮就可以变幻出无限的光彩图案。
在刚开学早一些的时候,大家彼此之间相互还不太适应,下课的时候还习惯于跟小学同学一起谈话商量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深入,以及班主任在开学第二周的班会上进行了“现在上初中了,是对过去的一个告别,也是一个崭新的启程,面对不同的班级,面对不同的同学,有了新的适应环境。老师希望你们不要再对过去抱有遗憾和感慨,回味在过去的美好里(当然不是一概不交往啊),能够适应新的环境和同学,彼此之间要互动起来、交流起来,交往从班级开始,为我们的初中生活制定一个美好的开始。”的强调,现在大家不仅仅相互彼此之间适应了,还交到了许多新的朋友、更亲切了,彼此携手共进了,甚至有时还间接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那就比如说一下吧。班级里的“名人”王嘉校。相比起学习很好的王嘉杰,虽是名字相似度高,好似亲兄弟,但是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不仅学习吊儿郎当,就连性格也比较粗暴,对待别人不是太友善,动不动就翻脸打架啊什么的,弄得班里现在分成了两拨:一拨那些不好好学习喜欢玩耍调皮的人跟他很亲热,另外一边是那些乖孩子们都有点怕他,不敢轻易靠近这条随时喷火的狮子龙。废话,他可是班里超级“有名”的人呢——上课时他就是厕所所长;还没到下课快下课了的时候,乒乓球桌边就有他矫健的身姿;上课讲话、有空就打架;整天死作,费心费神。这是老师在家长会上对他的评判与表决。
而王嘉杰是一个热爱学习、肯问问题,爱独立思考钻研问题,又善良乐于助人,仁慈的一个学生。有的时候就是太仁慈了——打架都不还手,所以有的时候心太好也会受欺负,王嘉杰就是受够了好几次同学们的玩弄。他们一会儿把他的鞋纽趁机提松了,有时候又把他的手臂扳过来,嘴堵上、脚抵住,总之让他无法动弹,随后又有人会将他的远视眼镜抢过去,然后便会咒骂他,或是轻手轻脚玩弄似的打他的脑袋,让他闪几个趔趄,同学们就把这些当下可无聊时的“寻乐子”。一般王嘉杰只是被欺负,有时生气了也只是追着别人把拿自己的东西要回来,从来不习惯去还手。
但是王嘉校可就不同了,玩心太重。他爱玩、喜欢偷占别人的小便宜、遇到小事不顺心就动手打架妒嫉还人,别人打来了他一定要打回去,还有的是他先打过去,但是总觉得别人还过去是他吃亏,最后越闹越大,闹到最后一来一还王嘉校还是多打别人一下。只要他对别人有了什么想法,老师都奈他不何。
有一次,在下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这一节是大课间,广播里往往会放着室内操的音乐。那个时候,不只是因为太年轻了还是学籍过渡什么原因,反正当时初一是没有被要求做室内操的,也没有人教过。只有初二和初三的需要做。大家也就把广播操里放的内容当做是耳旁风,有时听熟了,还会偶尔娱乐性的跟着哼那么一两句。王嘉校惯例地来到了乒乓球桌。中国的国球是他的热爱。不过,这一次他多带了两个人,目的是在他打交替桌的时候在一旁观战,配合他指点,必要时换人或是进行4人对战。但是还有一个人没有来,王嘉校只找到了三个人选,还有一个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于是他就很不客气地“邀请”了另一个人帮他看桌子,好让只有3张的乒乓球桌不要被别人占领,他自己去操场上找人。
乒乓球桌在雨遮跑道的一端,出了雨遮,就是小学同学玩的单双杠,还有一处假山,在一字摆开并联式的乒乓球桌的左边,有一个阶梯,它通向行政楼,2楼就是德育处。
而德育处并不知道初一时没有被要求做室内操的。那里的值班老师听到楼下有声音,就怒气冲冲地跑下楼,把那三个人都拽了上去。王嘉校这是正好带着另一个同学回来了,正好撞在枪口上,也一并被带上了楼。
扣分。扣班级的分。但是后来德育处知晓了初一不用被要求做室内操时,才赫免了他们故意不做而跑出来玩的惩罚,但是变成以后初一也要做室内操了,有专门的老师过来指教。
事后,陈乔博和王嘉校还在对这件心有余悸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该怪你!你让我站的!”陈乔博指责道。
“啧,应该怪你!谁叫你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等着被抓上去扣分?”王嘉校不依不饶。
“是你叫我去站的!嘿,我帮你还怪我了?到底是学校的规定还是你的人情呀?”陈乔博口齿伶俐地回骂。
“你怎么的?”王嘉校说着边用手指着陈乔博,一步一步往前逼,“要不是那站在那里,会引来德育处?我会被抓上去扣分?你看我都被你给害了,还不怪你?”王嘉校同样也是狡辩至极。两个人就这么说着吵着,不一会儿嘴角上斗不过,就开始扯身互相撕打起来。
“我又没打球,德育处是抓打球的,不好好做操的,反正我们又没被要求做操。我帮你看着球桌,还怪我!”
“哼,反正你当时就在乒乓球桌边,我当时也没打,我去找人了。谁叫你他妈的站在那里,让我跟德育处也有被抓扣分的一份儿?不怪你那还能怪谁?!”
“又不是我讲的还有你,我只是看着,你自己正好那个时候跑过来被抓了,我没说我被抓很晦气就很不错了,你还在那边——怪我,真的是!我肏你妈,肯定是你的错!”说着又一拳打将过去。
但是打归打,说归说,王嘉校哪里肯相信。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两个终于分出了胜负——王嘉校胜;陈乔博败。胜的那一方面红耳赤,败的那一方头皮擦破流血。“这个贱猴头,就是活该!”王嘉校愤愤地说。然而此时要强的陈乔博也就没有再回骂他,他想的是如果被发现,宁可告诉家长和老师,也不要事后没了大碍也得一张黄牌。
但是陈乔博的内心还是怒气冲冲,波涛汹涌。他才哪里肯就此甘拜下风。每次遇到王嘉校出丑(比如挨老师批评、扭捏,或是和其他同学打架输了最后一下等情况)时,陈乔博就会发出一种诡异而独特的一种笑声,这种声音只有他自己会发出来,别人是学不来的。也不知他是对着别人还是纯属感叹事件的发展程度。就是:“嚏嚏嚏...”这样地笑,只用一口气挤完,发的是拼音‘h’音,声音很像猴子。此时他就正在盘算着下一次又该如何说得更加生动形象一点,好让全班趁机起哄,搞得王嘉校更加难堪。
陈乔博生来就长的是圆头圆脑,尖下巴,头发上的黑颜色简直就是足球上镶嵌着的黑斑块儿。陈乔博还凸歡、厚嘴唇、牙龈突出。就光凭这样一副尖嘴猴腮的长相模样,再加上他自己那爽朗通透的笑声,说他像一只泼猴真是毫无夸张的事实。
因为看着很像,所以王嘉校索性就把看到的大胆一些用嘴巴给描述出来,于是就把“猴子”作为陈乔博的外号,有需要或没事就想挑逗一下他的时候就喊这条外号,大声地喊,以来表示对真人的一种羞辱,并在在班上流传。
9班的收发系统是异常发达,不仅在收缴和发放作业方面既迅速快捷又不遗漏重复,对于像这样流传“名言”之类的事情,可谓“臭名远扬”了——只要一人起,定有百人传。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几乎全班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个滑稽的外号;几天光阴,这个外号简直就比新学一样计算公式要熟练的多,不仅能够普遍使用,甚至就连种种“变形”同学们都已经“精通”了。“猴子”的这个外号现在已经演变成诸如“陈猴子”、“贱猴头”、“泼猴陈乔博”、“骚臭猴猴”还有以及“Monkey陈”等这样多元素化的外号,真是缤纷又多彩。
就这样,大家都认为陈乔博是“猴子”,而不是“人”,在和他平常讲话的时候,“猴子”一词已经说得没那么还带有特殊搞怪开玩笑的语气了,而是一本正经、满脸正常地讲。这就让陈乔博在班级里的地位大大降低,就是低人一等,被沦为动物了。陈乔博原本还抱有着初中同学素质很高,会比小学时候的同学对他的看法不同,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令他感到非常反胃,使他的幻想终于破灭了——他知道,一个人只要有了一个滑稽的外号,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会记得,然后一直呼唤。虽然别人同样也有和他大差不差的外号,都是以动物命名的(比如说丘兆庭,他的外号可是一个拥有凌云壮气、有力,酷酷的“雪豹”,而陈乔博的就是一只弄人嘲笑讨厌的一只“猴子”。),但是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陈乔博心胸还比较狭窄,忍受不了一点别人对他人格上的侮辱。他一想到这样一个外号要连续叫他至少三年,还有其他原因,内心就是感觉很苦涩,过不去。
于是在陈乔博的记忆当中,自从王嘉校叫了他“猴子”,还有彭丰瑞、丘兆庭、黄庭茂、赵晓明等和他小学同学或是初中比较少交往的人,都是觉得好笑,都这么叫他,甚至就连同桌黄浩日有时也忍不住不想甘拜下风成为落伍之人。
还有两次是政治课和自习课。上政治课在课前同学们通常都会被老师按座号排序轮流被要求做时政播报。时政播报在初一和初二很简单,通常是同学们在家里提前一天两天就准备好,打印一张有关实事新闻和个人感想(和事实内容相关)的一张纸,然后要播报的时候就站在讲台上念出来,老师会根据实际情况给每个人评分,加入到期末的操行评定当中。如果是背稿,那么分数会更高。初三就没那么简单,毕竟年级水平高了嘛,那么就还需要制作一个PPT,可以几个人合在一起讲。
其他人每每讲完都会有劲头十足的热烈掌声来迎接他下台,但是那次轮到陈乔博念完时,台下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挣扎了几下,接着就是彭丰瑞喊出的“Monkey陈”的呼唤,好像是对这一次做时政播报完美结束的鼓励。陈乔博为了不让他自己感觉尴尬,所以他还是强忍着走下了讲台,那是其实就连老师也跟笨熊一样地没听到,对这件事情不管不顾,陈乔博就很吃惊。
还有一次是在自习课。陈乔博正在写这作业,忽然一声“陈猴子”在他的耳边想起。原来是前面的彭丰瑞喊的。陈乔博还以为是在叫他,因为他的交友圈比较少,别人在平常时候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叫到他,所以他就对别人的“需要感”非常明显,只要听到有人喊“陈”这个姓的时候,他就会抬起头,期盼这后面的“乔博”,如果没有,那么他就会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在叫他,别人话音未落,他已经应身而起。因此,当他在听到彭丰瑞叫他“陈”的时候就已经抬起头,但是后面的“猴子”一滑出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为时已晚了,所以他为了缓解尴尬,索性就将错就错:于是他就看了彭丰瑞一眼,不语,然后就直接转过身子,头面向后面,看班级后面的钟表,然后在转过头面向课桌,继续写作业。在这一切过程结束的后来,他就听到彭丰瑞在和别人议论刚才的叫喊:“嘿,江春彦,我刚才叫他‘陈猴子’他还差点以为他就是了——他刚才转过头看了看我,然后又去看钟,好有趣!要不要再来试一下?”江春彦是彭丰瑞的小学同学,彭丰瑞有好事的时候经常叫他。“啊,那么他承认自己是猴子啦?可以可以,再试一次。”王嘉校、江春彦还有其他同学也附和着怂恿道。于是彭丰瑞就再叫了一次,不过这次是:“Monkey陈”。
但是陈乔博并没有再抬头,眼睛还是不离作业,全神贯注。大概是他已经适应了别人对他的这种称呼,反正自己又不是,就不应了。他心想以后听别人说话得耐着点性子,要不然还会再上当,他可不愿意。现在的他只是内心受作伤害,只是不再理睬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