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暖时光

秋分之后，今夜比昨夜更长。

已经四个月了，记不清是第几次来到这家咖啡厅。泛黄的桌面投下来暖色的光，窗外已经是傍晚，偶尔零零散散几个路人在路灯下身影拉的长。身前的咖啡冒着热气，我撑着头，突然明白，思念原来没有国界，不分时差。

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打开脸书，定格到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头像，想给他发些什么，却始终一个字都打不出来。积郁了很久的委屈、不满和所有的小情绪，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干枯的头像像是落满了灰，似乎是许久都没有上线了，最后的动态是在四个月前，“南绮，我走了以后，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不止一遍的看到这句话，就像一遍遍让伤口愈合再撕裂，可是从来不曾愈合的伤口一直都是血涌如注。

还没有回过神来，桌面上已经端上来一盘提拉米苏。一边将思绪剥离回来，一边摆着手说，我没有点这个啊。

之前一直看着是你们两个人过来的，只是这段时间经常都是你一个人过来。我先生接手了一个项目，这家店可能打理不过来，所以后面会把它转让出去。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出去，这份点心就当我送你的，毕竟之前你们两个人来的时候，都不会落下的。老板娘一脸真诚的说到。

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老板娘扭着腰就往吧台方向走了。

咖啡厅的一角有台很老的黑白电视机，经常会放一些卓别林的无声喜剧，既不会太吵，又使人仿佛穿越了时光，定格了岁月。

而我的曾经，以及现在也被禁锢在这里。当听到咖啡厅转租的时候，内心是有一丝雀跃的，可更多的却是失落。也许当我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人面桃花各不同。

乔然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这座城市，留得下你的青春，也留得下你的人。”

如果我还能见到乔然，我想我会对他说。我遇到最好的你，可惜不是爱情！

-01-

不知发了什么疯，也许是记性太好，清醒的让人不知所措。在我跟孙昊分手那一刻，只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场。

我发誓这一次老娘不让孙昊哭着来求我，我就是他孙子。也不知道几杯下肚，感觉已经烂醉如泥，在我意识还仅存的那一瞬间，我用微信发了个定位给孙昊，几乎是用着哭腔对他说：孙昊你个大SB。

我本以为孙昊会像往常一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亲爱的南绮大小姐，我姓昊的知错了，您能弱弱的原谅我一次吗？

然后各种哄，变着花样哄，哄出新高度、新内容。而我就看着他各种焦急，心里默默窃喜。

可是最后来接我的却是孙昊最好的兄弟，乔然。我趴在乔然的背上，声嘶力竭地喊：乔然，你快让姓昊的sb来接我，不然老娘我……。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头痛的厉害，整个脑袋就像被人敲了一闷棍。还没睁眼：姓昊的，你到是给我说说昨天……

南绮，你醒了啊，我到楼下给你买了面包，要不要吃点，要是你不喜欢的话，也有酸奶。乔然用很轻很轻的话对我说，顺手递过来一杯温水。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南绮，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这次，孙昊他可能是认真的。见我没有接水，乔然转过身去，拿了一串钥匙放在我的枕边，这是孙昊托我给你的，本来昨晚孙昊想跟你道别来着，可是你醉的太死，他留了这个就走了。

我抓起钥匙就朝他身上扔过去：你让姓昊的亲自当面给我说清楚，这么怂，还是不是个男人。

乔然没有躲，钥匙硬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胳膊上，不一会就青了，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

-02-

我以为我和孙昊在树下相拥的地老天荒，只是迎来了一场飘雪的冬季。许愿树下，那个挂的最高最高的丝带仍然系的扎实。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一直泡在酒吧里。只是两瓶啤酒的酒量，竟然不知不觉大了很多。说来可笑，但也可悲。

只不过孙昊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而每天半醉半醒的眼睛里出现的只是乔然。我甚至以为我爱上的不是孙昊。

或许是酒精的挥发性太重，短短半个月内，我就瘦了10斤。乔然见我日渐消瘦，打定主意每天下班给我做饭。

糖醋排骨、宫保鸡丁、剁椒鱼头，变着花样的菜，我却从来都提不起胃口。

大概是凌晨的两点，我说，乔然，过来陪我喝酒。

乔然来的时候，提了一箱果啤，我笑他不够爷们儿。

天台的风有点凉，我说乔然，你觉得孙昊有真的爱过我吗？

乔然凝神看了看天空，顿了一会。南绮，也许孙昊的爱，从来都不是我们能怀疑的。

我想辩解些什么，岔开了话题，竟也没有细问，只是乔然说，有些爱情是沉重如山的。

自那以后，慢慢地也似乎在时光交错中让伤疤结了痂。从一次次的孙昊、孙昊，慢慢地变成乔然、乔然；或许上天是公平的吧。我把我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与乔然听，他始终作为一个陪伴着，不吵，也不闹。

我们一起吃超辣的火锅，辣到流泪；一起去蹦极，吓到腿软；一起去做曾经我一直都不敢做的事。

-03-

乔然，没想到你外表文静，也挺像个爷们嘛，每次你都不喝酒，可是喝起来，你比谁都凶。我一脸戏谑的打量着他。

丫头，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啊？是不是有点绕？这个不是柏拉图说的，可是我乔然告诉你的。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抬手一杯啤酒就已经下肚。

乔然猛灌了几杯，突然抓住我的手：南绮，我喜欢你。似乎是看我想把话题绕过去，乔然盯着我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

诧异的同时，手不自觉的抽回来，随着满上他没酒的空杯。别闹了，哥们儿，来来来，快吃，菜还热着呢，再不吃就冷了。

那晚气氛特别的压抑，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乔然只是吃菜、喝酒。

我不能确定这半年的时间，是否能够证明什么东西，恐慌之余的我只能逃避着……

第二天乔然见我的时候，没有叫我的名字：嗨，哥们儿，我又来了，昨天睡得好吗？乔然故意挤出一个笑容歪着头问我。

失落与释然并存的小情绪翻涌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哥们不会让我失望的。乔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的失望不可置否。

和孙昊不一样，乔然会告诉你很多很多大道理，虽然会陪着你疯，陪着你笑，可是每做一件事他都能总结出许多。可能是再也没有人可以闹了，慢慢我从一个任性的姑娘变成一个懂事，大方得体的南绮。

不知是耳濡目染，还是近墨者黑，我竟然每每认同乔然的话，再也不见当初任性、疯狂的我。可是总感觉差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微风吹过我的身体、我的头发，在身后落成一串混沌不清的珠子。散乱着，也忧愁着。

就在我与孙昊分手的一年多，乔然有一天来找我，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我叉着腰，靠在门上，以为他又要开始煽情了。

丫头，南绮，我要走了，公司让我出国学习一段时间。以后可能陪不了你了。

我眼眶一红，侧着脸，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嗯，决定了吗？大概出国多久？

嗯，已经决定了，短则一年多，长则三五年吧。我分明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叹息，可他还是笑着说：没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嘛。

-04-

乔然告诉我的时候，一点准备都没有，猝不及防的恰逢其会，一瞬间就是花开两朵的天各一方。

乔然走的那天我没有去机场送他，只是整夜失眠的我在夜里泣不成声，看着乔然为我打点的一切，像个受伤的幼兽，在被子里蜷缩着，惊恐、无助。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我和孙昊分手的那天，来接我的是乔然，知道真相之后，像是生命不能承受生命之轻。

乔然告诉我，孙昊一直是爱着我的，只是我的脾气太大，满腹委屈的孙昊在被我无理取闹之后，终于是像万钧一弦般的崩断。

乔然说，孙昊交代他一定要陪伴我足够足够久，直到我忘了孙昊，直到我变成如今这么懂事的姑娘。

可是我再也遇不到孙昊这么傻的人，也遇不到乔然这么一个教会我成长的人。

乔然告诉我，一开始他只是帮孙昊而已，可是后来却不知不觉爱上了我。在知道我爱不了他的同时，便一笑了之。

如今，他出国之后思念便像潮水一般涌来。他告诉我孙昊回老家了，近段时间就会结婚。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答了一句：嗯。再无下文。

乔然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他用短信只给我发了一句话。

这座城市，留得下你的青春，也留得下你的人！

如果我还能见到乔然，我想我会对他说。

我遇到最好的你，希望会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