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停地流转,轻轻地划过指尖,飞逝不留痕迹。想要补抓片刻,只为把你思忆。我的老屋,童年的记忆,魂牵梦绕的故土。抚育我、包容我、培养我的家,我的亲人,给了我一弯静美的暖暖的港湾。回不去的过往,抹不掉的忆记。随着岁月地沉淀,越发明朗。瞬时泪弹斑竹,遗憾积心底。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老屋虽老,但它承载着童年的美好回忆,托起了一家人的希望、温馨与舒适,它是我们遮风避雨的避风港,它是数九寒天里温暖的壁炉,它是奶奶承欢膝下的殿堂。家,一个幸福的源泉。她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天地,一个农村自建的老屋。
老屋坐北朝南,从大门口到庭院有条三米多的过道,走过过道,前面是堵照壁,照壁前有个水管和大水瓮,边上有棵爸爸捡回来的四月季,红艳艳的花开时节,芳香馥郁。过道的左边是门房,平时放些杂物,夏天当餐厅用,比较凉爽,挨着门房是耳房,门房耳房前是大庭院,在院子的左侧是伙房,后来伙房拆了,变成了一块平整的空地,撒一把花种菜种,夏天开满了鲜花和蔬果,冬天的时候这片土地又成了储备白菜的温箱。和门房耳房相对的是厢房,也叫平房,上面可以晾晒衣服、粮食、玉米、辣椒什么的,姥姥经常在上面晒些黄豆酱,柿子皮,柿饼,馍馍干,苹果干等。厢房前后各有两间房,左侧房间挨着照壁的后面有个带风箱的大土灶,它在楼梯拐角处,这个土灶可是我们烹饪食物的大功臣。逢年过节,它可是蒸馒头包子、炖肉、做粳糕的得力助手,灶炉里填满柴火,烧个45分钟,十几大篦子的包子、馒头就熟了。柴火堆里再顺便填些红薯,飘香四溢。
过了厢房, 是储藏室兼厨房,里面有口深井窖 ,主要是来储存食物的,一般会放些红薯、馒头什么的存着, 再往后就是后院 ,后院有两棵洋槐树,一棵香椿树,洋槐开花时节,满屋都是洋槐的香味,用它蒸饭可算是改善了我们的生活,再拌些香椿,那滋味美的呀,馋的人直流哈喇子。
洋槐树下摔着一条大狼狗,它的旁边还有一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铁锅,那是老爸和隔壁伯伯当年宰猪用的,在洋槐树的右侧是废弃的大猪圈,以前家里养了头母猪,经常吃些剩饭菜、野菜,等母猪下了小猪仔就去集市上卖了贴补家用,后来不养猪了,在里面刨了个土坑,下面埋了个大瓷瓮,就成了我们的土便坑,瓮满后就挑粪便去地里给果树、庄稼施肥,来年果树结了果实就可以卖了。
挨着后院就是我们的小学了,每天都能听到清脆的钟声、朗朗读书声、打闹声,跳皮筋、玩游戏的声音。课间经常跑回家拿块馒头和小伙伴分了吃。人们经常根据学校里的钟声来判定时间的,一个村子里就只有学校有个钟,它外面是一个木匣子,长方形,有二三十厘米长,十多厘米宽。小朋友最喜欢坐在挨着它的窗户边,一到下课时间就可以去敲钟了。
在村子里,一条巷子里的街坊邻居都很熟络,东家有事西家帮,平时做个好好吃的都是这家送点那家送点,孩子也帮忙照看。蒸馒头也不例外,逢年过节的时候凑在一起最为热闹,几个婶婶、姨娘们发面、和面、揉面、捏馒头,有说有笑,做好的馒头一个个摆放在烧热的炕上,然后盖上盖布,满满一炕,大人们捏着花馍、枣糕,孩子们时不时偷拿个小枣放嘴巴里,这可是小时候美味的零食。有时蒸馒头时会顺便蒸些枣啊,红薯什么的,边吃边说笑。
记忆里, 冬日清晨天朦朦亮,老妈边哼着小曲,边梳着大粗辫子,我和姐姐弟弟还未起,等着妈妈烤的暖呼呼的棉衣棉裤棉鞋才懒懒的从被窝里爬起来......
洗漱完毕,妈妈就去做大饼,烤红薯,小孩子们围着大土炉,美滋滋地烤着小手,眼巴巴地盯着着炉子上的红薯,烤饼烤红薯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小手来回地兜来兜去,嘴巴不停的吹啊吹,恨不得立马把它送到嘴巴吃到肚里。
小时候的铁炉都是自己套的内胆,内胆是泥土糊的,烤饼的时候上面放个大饼铛,饼铛下面可以烤红薯,炉子的一圈贴满了奶奶妈妈纳鞋子的花样布,烤饼烤红薯的空档边哼着曲边坐那纳新鞋做新棉袄。屋子里回荡着暖暖的气息......
屋外大雪纷飞,屋檐上、烟囱上挂满了冰柱,屋里热气腾腾。
快新年了,邻里间相互帮忙打扫屋前屋后垃圾,叔叔伯伯们拉着手推车一车一车的拉到土沟里。打扫完就做浆糊贴对联挂灯笼,窗户上被奶奶剪的红色纸鸡、福字装扮的也是被装焕然一新。房顶的塔子,也就是顶棚,也被擦的亮亮的,它是塑料布做成的,蓝白相间,不透风,不掉尘土,就是上面可能会有老鼠,冬天时经常会听到吱吱作响的声音。
年货备的差不多了,出门走亲戚的馒头也蒸了,肉也炖了,这几天就比较闲,妈妈婶子们屋里忙活和面炸翻蹦蹦,这是一家乡特色,上下两个三角形状的美味,干干脆脆的,咬一口,满嘴都是芝麻香味。屋外巷子里就有串巷爆爆米花的,古老笨重和大爆米花机,听到热闹的叫喊声,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会提半麻袋玉米出来变爆米花。每个小朋友脸上都扬着满足的笑容,微微荡漾着,这可是解馋的美味。每每出门玩耍,抓两把往兜里一揣,可是神气呢!
除夕夜,屋里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乌烟瘴气的烟味,妈妈和面剁馅包饺子的声响,准备大年十多天的吃食的香味,还有大年初一还有燃柏树枝搭的小塔发出的滋滋滋的声响与璀璨的火光,小朋友窜来窜去的打闹声,充盈在耳根眼前,个个喜笑颜开。夜间迟迟不肯入睡,一会试试妈妈做的新衣新鞋,一会戴戴新帽,一会数数爸爸给的压岁钱,看看少了没,那个兴奋劲别提了。
最开心的要数大年初一了,早早的一溜烟爬起来,也顾不上平日的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快速穿好衣服,洗完脸,凑到妈妈端来的饺子前,用筷子扒拉着戳着,看看哪个里面包了硬币,然后把其他饺子倒爸爸碗里,一会串门有好多好吃的,可不能吃多了饺子。饭毕,大门敞开,妈妈拾掇完,一盘一盘的瓜子、饼干、糖果,油蹦蹦摆放整整齐齐,准备迎客。
陆陆续续,巷子里拜年的人出动了,有的一两个一组,有的三五成群,还是我们家姓人丁兴旺,二三十人的小部队集体去给长辈们拜年,大哥哥姐姐们领着我们小孩子从南巷到北巷,从西巷到东巷,一上午跑的不亦乐乎,吃吃喝喝,乐乐呵呵。因为人口庞大,进了屋子都是站在院子里,有的怕冷的围在门房的大筒炉旁烤烤火,每个人家都是呆几分钟,嘘寒问暖下,然后去下一家,小孩子出了门拿着压岁钱,那个神气,径直跑到小卖部去买踩炮和玩具手枪,远远的看着有人过来就甩出炮、举着塑料枪吓你。
最好玩的还是正月十五,正月十四晚,舞狮队挨家挨户表演舞狮子,小孩子围在边上挑着点着蜡烛的纸灯笼学着舞着,一不留神灯笼烧着了,这下不开心的耍赖,抢哥哥姐姐的玩。正月十五的时候也有很多节目:扭秧歌、拍腰鼓、背冰、踩高跷等。街上被围得水泄不通,仿佛不热闹不叫过元宵。
过完年,出了正月,晃晃就阳春三月了,慢慢的村邻们就该下地干活了。拔拔草、拢拢田、施施肥、翻翻地,好忙活一年的收成。那时候都是牛犁地,我们总喜欢拽着牛尾巴跟在后面捣乱。有的时候去地里总是喜欢摘些果子、坐在庵子(田地里盖的存储农具、药箱、水瓮的小房子)旁边望着天空遥想。
记得夏天收麦子时,路上到处都晾晒着粮食,巷里巷外都成了麦场,晒麦子,扬麦子、装麻袋、装到三轮平板车,小孩子则学着大人的模样,拿着耙子翻麦子,一会又拿簸箕筛筛尘土,一会又帮忙装麻袋、系绳子,手忙脚乱的。一天忙下来到月亮高高挂起,坐在高高的麦垛上,望着皎洁的月光,听着大人们嬉笑说着收成要卖个好价,收成好要多交交公粮。回到家吃些水煮馍块,就些咸菜,做会就睡在铺着凉席的厦子下面呼呼大睡了。
夏天的蚊虫总是很多,奶奶点了一把艾草熏蚊子,我们则拿着铅笔头去扎小飞虫,在点燃的蜡烛上一烧,光闻着那个味道就很过瘾。有时候晚上小孩子们在地上掏知了窝,抓了好多小知了,洗洗干净油炸了吃,白天又抓树上的知了,拿个筷子一插放在蜂窝煤炉上一烤,那香味别提多美了。有时顺便烤些粉条就着吃,忘了这都跟谁学的了。
丰收后的季节,爸爸妈妈把红薯、红薯蔓子,花生、玉米、都平摊在院子里晾晒。玉米先要去外衣,然后留靠近玉米的几层叶子,铺好对齐,咔嚓一下剪掉玉米叶子的两端,中间部分留着用针线穿起,挂在墙上晾干,等蒸馒头包子的时候垫在下面用。玉米晾晒干后,装进大篮子里等着剥粒了。只见奶奶拿着剪刀在玉米棒上往下一划,一竖排玉米粒就剥出来了,就这样隔一排剃一排留一排,两个剃好的玉米交叉一搓,玉米粒就哗啦全剥下来了。没有干的玉米把它盘的像鞭炮那样高高挂着。
看,还有红薯蔓子呢,拿出一根来,一弯一折被做成了一个个漂亮的花环、项圈、耳环戴在身上,拿着自制的装饰到处挂,美极了。
这个节气里,老屋经常是这一番景致: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湿滑滑的,小脚蹭蹭,也蛮有趣味。
又到了一年大雪纷飞时,腌酸白菜,做西红柿酱,做丸子,地下埋储白菜、红薯,还有就是包水管,怕水管冻裂把它穿上了厚厚的棉服,就是这样,早上还得用热水烫水管子。和炭做煤块,也都成了小时候冬储必备。
家家户户一做酸白菜就是一大水缸,整个冬天都是炖酸白菜猪肉粉条丸子,在烧的旺旺的炉火上坐着一口大砂锅,看着冒着热气的美味,任由它咕噜着,顺便在炉坑里放些红薯烤,感觉冬天不再严寒。
飒飒寒霜,漫漫朔雪, 望着肆意飘落的雪花,憧憬着、期盼着地里的粮食来年有个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