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鵟雕、瑛子和胡小巴(短篇小说)

瑛子是个奇葩小婴儿,在院里“咿咿呀呀”晒太阳,叫大鵟雕叼走了。看着大鵟雕叼着瑛子飞向远方,瑛子娘目瞪口呆,啊啊地惨叫,奶瓶掉地下,人昏倒了。寨子里的人闻讯都来了,年纪最大的胡姥姥说:“瑛子这是给天神招去了,别难过。...”瑛子娘不干,自己的小孩给谁招去也不行。瑛子爹翻山越岭,找大鵟雕窝。大鵟雕准把瑛子吃了,都不敢说。瑛子娘拿出块古老的玉如意,要卖掉,雇直升机找瑛子。主意是李拐子出的。这一带建宅上千年,传说寨子里都是明朝逃亡官宦的后代,带着金银财宝,越过大河,翻过大山,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大山诡异,住得久了,大部分人离开浑身不适,一度强迁,死过人,就由他们住去了。寨子里丰衣足食,土地肥沃,种什么长什么。三年灾害,吃的树皮都没了。人们用吊索把粮食源源不断地输送下去。公社书记胡巴怎么想的不知道,带民兵排上山,要把寨子管理起来,建了办公室,没两天头昏预裂,有人脑溢血直接死了。大家害怕,争先恐后地跑下了山。

卖了玉如意,瑛子娘叫李拐子给联系直升机。李拐子说:“一天五万。”瑛子娘老梦见大鵟雕衔着瑛子在天上飞,快疯癫了,说:“五万就五万,如意俺卖了八十万,都找俺丫头。”李拐子给联系了,地方上和部队一听到山寨一带找人,都拒绝了。这地方诡谲,飞机仪表都失灵,飞不了。过了两年,都肯定瑛子给大鵟雕吃了。瑛子娘给瑛子建了衣冠冢,动辄就去墓地看瑛子。药农采拮珍稀药材,看见凸出的岩壁上一个小孩和大鵟雕在一块儿,以为见鬼了,差点儿摔死,是瑛子在山崖的大鵟雕窝外头爽着呢。得道消息瑛子又疯癫了,娘买了礼品找到药农说:“你看见的那是俺丫头。...”药农给画了图,救他不救,大鵟雕凶猛,就把他啄瞎了。药农把手机拍的照片给瑛子娘看,透过缭绕的云雾缝隙,一个小女孩和大鵟雕一块儿眺望远方。瑛子大哭,喊:“老天啊,这就是俺丫啊。...”李拐子联系攀岩救助的人,登山队找了,爬珠峰的找了,无限风光在险峰救援队也找了,传说他们没有去不了的地方,一听要干的活都婉拒了,说:“那山里有东西,上去就晕,去不了。...”族长老蔡叫国外的儿子给联系下外国救援的,外国人不知死活,要来,签证办不下来。瑛子爹话少,也不高兴了,说:“为啥啊,那么多旅游的都能来,救俺丫就不能来?”刘公安说:“具体俺也不了解,涉及政府的事儿。咱们还是救丫要紧,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瑛子奶奶七十多了,老贵族的后代,和谭嗣同家是远亲,说话冲,道:“俺丫要是朱重八的丫,你们就救了是不是?”刘公安糊涂了,朱重八这名字很熟悉,冷丁想不起来是哪位老同志了,说:“意思传达到了,我得走了。”

深更半夜瑛子娘坐起来了,说:“咱们悬赏。”瑛子爹给吓一跳,说:“干啥也得明天,先睡吧。...”早上瑛子娘大哭,在院子里种的黄瓜全蔫死了,瑛子娘断定兆头不好。瑛子奶奶和爹不知道说啥好,正茫然无措呢,有人敲门,进来个十五六岁样的男孩,样子古怪,两眼距离老远。奶奶说:“呀,你这小孩子,找谁呀?”小孩一介绍自己,瑛子家人都认识他了,是胡巴的孙子,胡小巴。胡小巴要救瑛子,口气这大,一个小孩,瑛子家不知道说啥。胡小巴听了瑛子的事儿,惊奇不已,各种冒险胡小巴都不放过。爬玉龙雪山,在巴厘岛叫海啸差点儿给淹死。胡小巴说:“俺不是为了别的,俺爷爷说你们救过俺娘的命,俺最亲俺娘。...”胡小巴娘做丫头时给蛇咬了,瑛子奶奶有祖传蛇咬,给救过来了。瑛子娘说:“小,瑛子在悬崖的大鵟雕窝,你咋救啊?”胡小巴玩动力伞,比赛都是第一名,说:“俺看看用动力伞。...”瑛子爹不放心,一个小孩,万一出事儿说不过去,去了山下胡巴家。胡巴家适应山下住,就搬下来了。胡巴说:“这孩子管不了他,说啥他都不听。”胡小巴妈说:“他和俺叨叨了,俺叫他别耽误救瑛子,他也不听,整天价在天上转悠。...”胡家不反对胡小巴救瑛子,要是救不成,叫瑛子家别怪他就好。胡小巴拿到药农画的图研究开了,像小偷同志一样,东瞅西看,观察天气、风速。飞起来,在天上转悠,看见瑛子了,她就在都看凸出来石头上。胡小巴干脆飞过去了,喊:“瑛子!...”瑛子和老鹰是一家,不懂人话,吓得差点儿跑洞里,伸头看。胡小巴转了几圈,瑛子大概觉得这个老鹰好玩,就笑了。大鵟雕不干了,两只大鵟雕起飞攻击起来,胡小巴先飞走了。动力伞上有摄像机,胡小巴给瑛子爸妈看了。看见女儿笑的样子,瑛子妈哭了。瑛子没衣服,身上挂着些羽毛,应该是大鵟雕给瑛子御寒的。胡小巴说:“也可能瑛子太异样了,它们给她缠身上的毛。”瑛子奶奶嗤嗤笑,说:“应该是这。...”救回瑛子,得对付大鵟雕,它是保护动物,胡小巴说:“还不能杀它的。...”瑛子爹娘和奶奶都不干了,说:“再保护也没人金贵啊。”胡小巴懂的多,整天大山、大河地“蹿访”,说:“咱们的人没有动物金贵,伤了它们得坐牢。”瑛子妈愠怒,说:“啥时候成这样了?”奶奶还是经历的多,说民国时不管,八零年前也不管,说:“准是这两年管的。”胡小巴不想伤害大鵟雕,一说话把瑛子一家都感动了,说:“大鵟雕养育了瑛子妹妹,没伤她啊,也不好把大鵟雕杀了啊。”瑛子爸妈托刘公安给问这事儿咋办,刘公安说:“不叫伤着大鵟雕。”瑛子妈急了,说:“那救瑛子咋办啊?”刘公安不知道了。瑛子妈咒了一晚上,想起来就咒骂。

胡小巴弄了两支烟火枪,吓唬大鵟雕,说:“救瑛子咱们保密,万一伤了雕没人看见就没事儿了。”瑛子奶奶像正宗的特务同志,一脸鬼魅,说:“咱们半夜行动?”黑灯瞎火不行,胡小巴说:“黄昏前吧,大鵟雕哪会儿也该累了。”救瑛子的日子,是奶奶选的黄道吉日。算不算吉日,瑛子奶奶其实也拿不准。这两年后羿的骗子身份暴露了,没射下过九太阳,天上常有三、五的,黄道吉日都给他弄得不准了。胡小巴发动动力伞,飞起来,飞得够高了,看见瑛子在探出的岩石上,胡小巴就挥舞手里的小熊。瑛子吓得跑到洞口看。胡小巴掠过洞口,把小熊扔下去了,掉在岩石上。掉头飞转回来,胡小巴看见小熊在瑛子手上。老雕出来了,准备随时飞起来保护瑛子。飞了两圈,没机会,胡小巴着急。第三圈胡小巴瞅准时机,一把将瑛子抓起来飞走了,伞翼都擦到岩壁了。老雕呼地腾空,给吓一跳,肯定骂了什么,从高处朝动力伞冲击。胡小巴做了袋鼠袋,把瑛子塞进去系住,加速逃离了。老雕一叫,两只大鵟雕飞来加入攻击胡小巴,缠斗起来大鵟雕比动力伞灵活,眼见动力伞要给它们抓破了,胡小巴掏出烟花枪就射击,一边儿朝山坡飞。烟花枪吓的大鵟雕躲开了,大鵟雕也是契而不舍的主,盘旋着又跟上来了。胡小巴一落地,把瑛子交给她爸妈,从动力伞上下来,又放了两枪,三个人跑进了树林。大鵟雕在天上盘旋着叫,瑛子蹬腿嚎哭,啊啊地,把娘的胳膊都咬了。

两天后胡小巴在被窝里做梦呢,被抓了。一只大鵟雕被烟花呛晕了,坠地摔死了。李拐子捡到了,拿街市去卖,叫城管给抓了。李拐子抗议,说:“俺捡的啊。...” 大鵟雕和动力伞缠绕,有人看见了,找到了胡小巴头上了。胡小巴执拗,不屑于撒谎,把事儿说了。瑛子父母联络了全街道的人给胡小巴做保求情,胡小巴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上诉没用,律师说:“要不是因为救人,得判至少七年。”瑛子父母去胡小巴家,给了钱和东西,求他们宽恕。胡巴不介意,说:“小巴不听话,不怪你们。...”调教瑛子很难,她挣扎,啊啊乱叫。大鵟雕好像知道瑛子在哪儿,整天在天上盘旋。大鵟雕一叫,瑛子跟着叫。

胡小巴进监狱也不介意,叫干啥就干啥。狱头欺负了胡小巴两个月,见他很有性格,不欺负了,说:“以后侍候我。...”侍候狱头日子好过,吃的也好。在监狱里生活、工作了半年,好几个太阳搅扰,引力波动,一场地震把监狱震塌了。千年不遇的大变局来了,狱头腿砸断了,给了胡小巴五百块钱,说:“赶紧跑吧。”胡小巴说:“大哥不跑,俺也不跑。...”大哥给了胡小巴联系人,送他去缅甸。胡小巴也不去,要陪着狱头。没跑路,他俩都立功减刑了。做了两年半大狱,胡小巴走出监狱,就看见瑛子一家人走上来,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眼睛瞅着胡小巴,那种感觉怪怪地。胡小巴特别高兴,说:“你是瑛子吧?”瑛子像个漂亮的小鹰,说:“你是小巴哥哥,给我小熊的哥哥啊?...”胡小巴眼睛都热了,说:“哥哥抱你行吗?”瑛子表情很硬,说:“行。”瑛子不会笑,眼睛格外亮,她能看见一公里外的苍蝇。胡小巴发现时惊了,说:“真的假的?”瑛子爱和胡小巴玩儿,他们去山里采花,叫胡小巴带她飞动力伞,说:“我自己飞行吗?”胡小巴害怕她跑回老雕那儿去,说:“得先学游泳,落水时淹不死,再学跳伞。...”动力飞行带个小降落伞更安全。瑛子给大鵟雕养大的,对高空不怕还兴奋。瑛子第一次独立飞起来时,胡小巴说:“你妈知道了得骂我。”瑛子说:“我告诉我妈,是我要飞的。”瑛子保证了不去老雕家。十二岁瑛子自己玩动力伞了。瑛子妈吓着了,看见瑛子在天上飞,怕老鹰再把她抓去。瑛子说:“我多大了,它们抓不了啦。...”瑛子会买些牛肉给大鵟雕送去,丢给它们。瑛子身上的气味和大鵟雕是一家人。瑛子练习了很久,叫动力伞落在大鵟雕家门前的岩石上,和大鵟雕坐在一起,看着天空和大山。瑛子老问胡小巴,说:“山会塌了吗?”胡小巴不知道,说:“咋,想这个呀?”瑛子说不好,跑了,她跑得飞快,跑起来胳膊像小鹰的翅膀。

这就是大鵟雕、瑛子和胡小巴的故事了。他们长大后是悲剧了,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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