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2月2号,也就是正月初二,我们婤娌几个在亲友家聊天,我的左腿动了一下,膝盖就伸不直了,一伸就疼,而且不能走路。
我知道老毛病又犯了,自认为肯定是里面的筋又别住了。以前只要是这样了,就躺在床上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伸缩一下,听到咔嚓一声就好了。
在她家床上怎么伸也伸不直,只好让她儿子用电车把我送回家,晚上,老伴打盆热水我泡了泡脚,也许是着了点暖和,膝盖里边响了一下,就伸直了不疼了。
在泡脚的时候,婤娌们电话就一直打过来,问我好了没有,我告诉她们,不要掂记,好了通知她们。
我一一回复了她们“已经好了,请放心。”
第二天初三,我哪能在家憋得住,又走东家串西家的。因为忙活了一年,谁也没工夫在一起唠,难得正月里在一起聚聚,这也是农村人的一种风俗习惯。
腿有点酸胀,也不当回事,初四下午又到她家去玩,在床边腿动了一下,就又不伸不直了。
打电话给女儿,她用电车把我驮回家。这次可严重了,怎么伸也伸不直,用水洗也无用,老伴给端屎倒尿,女儿不让下床,盛里碗里递里手里,真是急人。
我埋怨女儿:“你说七十三八十四是低头年,不让我再去打零工,都是你咒的。”
女儿无可奈何地强笑一下,也不反驳。
其实我是不迷信这些的,依我这好强的性格,我一辈子输给过谁?
初五早上七点多,我干活的负责人又给我打电话,说开工了,我回复她,要歇一段时间。
放下手机,我想了很多,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准备再干上一年,攒点养老钱,减轻一下女儿的负担,将来我老俩有个大灾小病的,不用她的钱,她日子过得很苦的。
要是我的腿不这样,今天要是干上一天,准能挣个几十多块呢。我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运气不好呢。
难道这就是七十三岁低头年的征兆吗?我半信半疑地问自己。
初五早上家家吃饺子,我派着老伴到冰箱里去拿我冻好的饺子,他就是找不到,我又不能走,急的我拄着一个椅子一瘸一拐地去找:“这不是吗?怎么就找不到?”
“我以为是摆在冰厨里,谁知道你收在袋子里了呢。”老伴嘟囔着。”
我要是在家,就不让老伴干这些细致活,因为他也有帕金森综合症,手脚不利索。
又怕他把饺子煮破了,我又柱着椅子守在燃气灶边,他给我递着勺子和碗。
自从老伴得病以后,他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看我腿这样他就瞎着急,吃不下饭。我还得劝他:“你别着急,我会好的,你不吃急病了,咱这么一个闺女,你让她照顾谁?就是我腿好不了,我还有双手,你有腿,我有手,咱俩一搭配就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还是不端碗,说吃不下。“快吃去吧。”我吼了他一声,来软的不行就来声硬的。
也许他怕我发急,就乖乖地端起了饺子碗。我又想起了一段话,忘记是上哪看到的了。
夫妻之间就像是拉大锯锯木头,你拉,我随你去那边,我拽,你随我来这边,木头才能锯开,如果不随着锯来去迎合,怎能把木头锯断?我认为两口子过日子也像是这个道理,要不怎能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呢。
初六到我们县医院去拍X光片做核磁共振,说我膝关节绞索,左腿半月板外侧撕裂,核磁共振诊断外侧三级损伤,内侧二级损伤。得做手术。而且说是尽量缝合半月板,如果不能修复,就把它全部撤出,因为我岁数大了,估计缝合不了。如果没有半月板,关节过度磨损,再几年还得换关节。
晴天霹雳,灾难来临,没有一点征兆,我以为从前经常绞索住是筋别住了,怎么是半月板出了问题呢,要知道是半月板撕裂了,前十几年趁年轻就去做缝合手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痛苦了吗?
要是做手术,还得请石家庄的专家,光缝合线就5000元,手术费得好几万。
做还是不做,我闺女和外甥没有了主意,女儿说,身上的东西不能去掉,如去了就换个人工半月板,医生说当前我国换半板技术还不成熟,只能换膝关节代替半月板技术,要是非换半月板,只北京有一家医院能换,而且得十多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呀,再说换了后能成功吗?我什么岁数了?
坚决不换,保守治疗,第二天初七,租车到辛集,拿膏药贴和舒筋活血止痛的药,还买了二百多块钱的冯佬康矿石灸敷宝,共花了一千多块钱。
我一步也不能走,女儿和外甥说租个轮椅,我不让,让他俩架着我的胳膊走,他们就骗我说轮椅不掏钱,只压一百元现金,走时就给退钱,其实后来我才知道扣二十元钱。
二十元钱也是钱呀,我得用两个多小时才能挣回来的呀,外甥笑我舍命不舍财。
初八初九两天,又吃药又贴膏药又热敷,还是绞索着伸不直不能走,决定到石家庄省三院骨科医院去看,女儿网上预约掛号,说第二天初十下午两点半就给我看。
初九晚上,我准备好住院的一切生活用品,老伴帮我递这拿那的,一夜没睡好,思前想后的。
疫情期间要是住院,只许一个人陪床,女儿一个人可怎么办呀,这几天她着急上火,陪伴我走南闯北的,神经性头痛又犯了,要是我进了手术室,她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不敢向下想了……心突突突直跳。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出租车就要来接我们,我想上厕所,柱着椅子刚到门口,膝盖咯吧响了一下,老伴也听见了,到了厕所腿一立,就不那么疼了,也不别着劲了。
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用手机告诉女儿,她说,车马上到,就是不绞索也去看看,已经掛号预约了。于是我们上了去石家庄的出租车,心情也好了很多,必竟病情向好的一方面进展。
两个钟头就到了医院,扫健康码后,外甥去租轮椅,女儿守着我。外甥真的长大了,什么事都是他张罗,他已不是那个调皮捣蛋的淘气货。
去年我生日,他在网上给我买了一个蓝色带小白花的小挎包,里面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段话,当工工整整的字迹映入眼帘那一刻,我热泪夺眶而出。
我哽咽着读给老伴听:
姥姥生日快乐!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心眼里知道你和姥爷对我最亲,从小把我拉扯大,很感谢和爱你们,希望你们身体越来越健康,每天都开心。
我问老伴:“你说我喜欢这包包还是喜欢这段话?”
“我可猜不透。”他说。
我接他的话茬“其实说真的,这包包太贵了,要是我可舍不得买,”
“这一段话可入我心了,可没白养活这臭小子。”我继续说。
瞧瞧老伴的表情,他笑咪咪地拿着卡片瞅了又瞅……爱不释手。
庄稼别人的强,孩子自家的好。谁也知道世间有这句话俗语——姥姥的爱物——外甥鸡(外甥和鸡)
来一个小小的插曲,言归正传。
“姥姥上轮椅。”女儿和他搀扶着我坐在轮椅上,推着我办卡交费上楼等待着做检查,正好朋友来相助,一切顺顺利利。
医生建议做手术,我觉得既然不绞索了,还是先不要做,等再绞索住了再回医院做。
就这样决定了,女儿也顺便看了看她的头痛病,没什么大事,第二天我们就回家了。在床上乖乖地待了几天,虽然有时情绪有波动,但有文字家园的作业,不但不孤独寂寞,而是兴致大增,写词两首,一首中调,一首长调,知道自己写的不好,但我是用心写的。吃饭时和晚上睡不着觉时也想词琢句,腿疼也忘记了。
真的是这样,文字能疗一切伤痛,“爱好”这两个字原来有这样强大的魅力,它能促使一颗渐老的灵魂富有活力,并如春水一样,将快要凋零的心花浇灌的姹紫嫣红。
很感谢文字家园有这么多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群主纳兰蕙若,政委马湖之边,芳姐,陈良心老师,还有编辑团队浮光掠影,芃芃,红穗等等。在这里向你们道一声谢谢,你们辛苦了!
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纳兰蕙若,是你带领着三代人向诗词领域迈进,你身上的担子重千斤啊。
我就像是那轮将要下山的夕阳,还不想归去,愿伴着红透的霞光,在文字家园与大家一起铺笺研墨,记录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下面这两首词就是我在病床上写的。
(一)
满江红•触景生情(新韵)
雪化天晴,红阳暖、风拂缟袂。
盼紫燕、剪开柳眼,唤来云辔。
北岸乡翁鱼杆甩,南坡村女情歌脆。惹筝婉、纤指把弦拨,胭脂媚。
谁轻叹,衣溅泪?吾细想,吾无悔。愿朝花夕拾,滿篮香醉。
梦醒绯腮思爱恋,春归玉靥潜波水。新月来,隐隐挂枝梢,缠梅蕊。
(二)
庆春泽(新韵)
晨起红阳轻冉。瞧拐角迎春,蕾花微绽。疏影弄清风,长枝悠颤。惹醉寒梅,暗香绕篱院。
声声问候不断。唯情意纯真,岂能搁浅。曾记那华年,同窗同勉。水月潺潺,柳笛策鸭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