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餐桌上放了一天的剩馍馍,感觉外皮已经有点硬硬的了,这种软硬程度正好可以做琉璃馍馍了,是呀,快过年了,按说又该到了做琉璃馍馍的时候了。
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前,父亲都是给我和哥哥做琉璃馍馍的,当然这也是招待亲戚的一道美味佳肴。
每逢过了小年,我和哥哥就眼巴巴的等着吃又甜又脆又香的琉璃馍馍。因为这个不能久放,时间长了会影响口感,所以父亲往往会年前先做一些给我和哥哥解馋,招待亲戚的都是来亲戚的提前一晚才做的。
很多年没有再吃过这种味道了,拿着手中的馍馍,心中突然冒出一种想法,我何不自己试试呢。
说起做琉璃馍馍,在馍馍的选择上是很讲究的。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想让父亲尽快地给我们做琉璃馍馍,我专门殷勤地去拿了刚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大馍馍给父亲,父亲接过馍馍,笑着对说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接着告诉我,我拿的这馍馍是不行的,这种太松太软了,直接这么吃是很好的,会有一股甜甜的粮食的天然清香,但是作为琉璃馍馍的材料是不合格的,太松软了过油时会吸过多的油脂,就会严重的影响了口感。而那种放的时间过长、已经变得很硬的馍馍也不好,因为切成小块时会掉很多碎渣,不容易成型,放入油锅中炸时也容易因为掉渣而导致油质变浑,影响再次使用。
我记得那时候父亲总会对着那已提前做好过年吃的一筐馍馍,用手轻轻地捏一捏,选择出那种摸起来外皮已经有点硬但内心里还有点点软的馍馍,一边选还一边对着旁边的我和哥哥念叨着,应该如何如何的挑选,只不过那时候我和哥哥才不管父亲是怎么选的呢,只催促着父亲赶快做,盼望着好吃的琉璃馍馍赶快出锅。
我学着当时父亲捏馍馍的样子,也捏了捏手中的馍馍,感觉软硬适中,应该正是父亲说的那种合适的程度。
有了馍馍,就开始进行切块了。我摆好案板,拿起刀时却犹豫了,该怎样来切呢,我努力回忆当时父亲切馍馍时的场景。记得父亲当时总会将馍馍分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大约多大呢,感觉要用尺寸来表示的话,大约差不多1*1*2的小块吧,我根据模糊的记忆开始切起馍馍,发现单单一个切馍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试验了好几次,才琢磨出来要用一个巧劲,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劲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切出的里面挑出一点儿大小看起来差不多的小块,收到了盘子里。我想着当时父亲那样一个暴躁的急脾气,到底是怎样做到耐下心来切出那么均匀的小块的呢。
接下来就应该是热油炸馍馍块了。我凭着记忆往锅里倒了一些油,打开火,边等油热边努力回忆父亲当时炸馍馍块的样子,无奈时间有些久远,何况因为我在一两岁的时候就被油烫过,差点要了小命,虽然我自己没有任何记忆,但是也使得我小时候是不被允许离锅太近的。
我看到油热的开始冒烟了,我快速的下入了那为数不多的馍馍块,用漏勺快速的翻滚后就转为小火又炸一会儿,一会馍馍块表面变得金灿灿的了,出锅关火。自己还挺满意,看来我是继承了父亲做琉璃馍馍的优良基因呢。
要说做琉璃馍馍最难的可数熬糖汁了,这个最考验技术,我记得当时父亲熬糖汁也不是每次都成功的,有时做完后一吃,发现略微有点苦味,那就是糖汁熬的过了,那时父亲就会重新再做。
我换了一口锅,记得一开始父亲是要往锅里放一点点水的,我也试着加了一点水,打开火,倒入白糖,眼看着白糖随着温度的升高慢慢的变了颜色,我还没来不及准备好,白糖的颜色就变成黑褐色的了,我拿了一根筷子,挑了一点吹了吹,放到嘴里一尝,果然成了苦味。我这是失败了呀,没关系,重来!我将锅内的糖汁费劲的铲出去丢掉,清洗好过后,重新开始做。
这次我一定要提前准备好,我回顾了一下刚刚做的流程,一个是心里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另一个是火开的有些大了,所以这次我先在心里默默的想了一下整个流程,就开始了新的尝试。
锅里加一点水,开小火,倒入白糖,然后用铲子慢慢地一点点搅动,眼看着白糖在铲子的不停搅动下慢慢地冒起了大泡泡,对的,就是这样,我记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还对这些泡泡比较感兴趣来着。随着锅内温度的进一步升高,这些白色大泡泡在铲子的搅动下慢慢地变成小碎泡泡,颜色也开始变黄了,我依稀地看到了一个拿着铲子在慢慢搅动熬糖汁的身影。
泡泡越来越少,颜色也越来越深,终于到了紧张的时刻,我拿过炸好的馍馍块,放入锅中快速搅动,让那些糖汁均匀地粘到馍馍块上,然后就直接端起锅,用铲子快速的将锅中那裹着金黄黄糖汁的馍馍块拨在了提前准备好的案板上,这时馍馍块之间因为包裹的粘稠糖汁儿而变得藕断丝连,我赶紧用筷子快速地将这些馍馍块分开,可是终究是担心被烫着速度慢了一些,有些已经粘到一起分不开了。
我看着案板上被完好分开的仅有的几块,想着父亲当时到底是如何忍受这种高温的呢。我拿起一块尝了一下,虽然也是有点油的香、糖的甜,但却吃不出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那种又香又甜又脆的味道,随着六年前父亲的远去,只能永远的珍藏在心底,变成一种美好的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