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GC创作

我踮起脚尖往病历本上誊抄化验单时，窗外的蓝花楹正在落叶。泛黄的纸张上，中性笔尖沙沙划过"白细胞计数4.6"的字样，其实那张皱巴巴的化验单上印着的是2.1。

"小满，帮妈妈看看上次的CT结果？"母亲的声音从氧气面罩里闷闷地传出来，像浸了水的棉花。我迅速合上伪造的康复记录本，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玻璃药瓶。淡黄色的槐花蜜在地面蜿蜒成河，勉强盖过化疗药物刺鼻的苦味。

这是母亲住院的第七个月，我学会在护士查房时用身体挡住监护仪，记住了所有抗癌药的商品名，甚至能模仿主治医师的笔迹。十二岁的掌心还残留着碘伏的痕迹，棉签在母亲浮肿的手背上寻找血管时，她手背的静脉像干涸的河床。

深夜的肿瘤医院走廊回荡着电子钟的报时声，我蜷缩在陪护椅里翻找书包夹层，几张泛红的缴费单从数学练习册里滑落。保温饭盒底层藏着的蓝花楹标本突然掉出来，深紫色的花瓣已经褪成灰白，那是六年前移植到我们旧楼下的树苗时，母亲用病历本压成的标本。

"等这棵树开花的时候，妈妈带你去南京看秦淮河。"她当时正在第三次化疗，发套边缘露出青灰色的头皮。移植后的蓝花楹始终没有开花，就像她的癌细胞指数永远在临界值徘徊。

七月暴雨来得毫无征兆，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母亲的手像风中残叶般抽搐，我疯狂按着呼叫铃，雨水顺着未关严的窗户泼进来，打湿了她枕边织到一半的毛线手套。她最后清醒的时刻，冰凉的手指划过我手腕上被留置针硌出的淤青："对不起啊...手套织歪了..."

那株蓝花楹在立秋清晨毫无预兆地开花了。浅紫色的花穗坠满枝头时，我正跪在太平间给母亲换上新织的棉袜。殡仪馆的人来抬棺木时，天空突然下起花雨，飘落的花瓣沾在黑色棺盖上，像星星坠落在永夜。

整理遗物时，我在她枕头芯里摸到硬质的信封。牛皮纸上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给我七十岁的小满"，邮戳日期是六年前我们移植树苗的那天。信纸边缘有干涸的水渍晕开的字迹："如果等不到花开，就把我葬在树根下当肥料......"

中元节烧纸时，火焰吞没了最后一封信。灰烬里浮现出蓝花楹的轮廓，恍惚看见二十六岁的自己站在开满紫花的树下，身后传来织针相碰的轻响。夜风卷起未燃尽的信纸，泛黄的字句在星空下翩跹："你要继续好好吃饭，每天每天，妈妈都在花瓣里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