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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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狂

(素材取自搜神记:秦巨伯)

强行解甲归田的秦巨伯,时常坐在槐荫下,抚摸高皇帝赐予的环首刀哀叹。

忆到痛处,眼前浮闪权臣徐羡之,矫杀高皇帝诸子的残酷画面。悲痛之下,大口灌酒,拼命压抑心中的愤怒。

夕阳残照。烈性的酒精,乘借风势,犹如锋利的牛耳尖刀,挑断中枢,沿肋下剥离慈祥的表皮,露出狰狞丑陋的血肉。巨大的痛苦,让清明的灵台瞬间猝死。

恶魔趁虚而入,瞋裂赤红的眼睛,伸出青筋颤动的魔爪,抽出杀气腾腾的环首刀,肆意劈削面前的老槐树。

高皇帝…北伐…权臣…残杀…风吹树摇,脚步凌乱,跳动的时间碎片,在眼前迸射敌兵、仇将、佞臣的憎恶嘴脸。刺耳的嘲讽,邪魅的嗤笑,搅得秦巨伯心神大乱。

断枝碎叶漫天飞散,嗷嗷哀嚎,争相逃离致命的癫狂。

房内的长孙听到异响,招呼次孙出门察看。绞碎的枝叶,飞扬在两人的身上,秦巨伯卷在刀光中,仍自砍杀不休。

两孙目瞪口呆,一时手足无措。

片刻,长孙灵机一动,眼睛瞄向墙角的一口军钲。次孙点头会意。

长孙捱近墙边,拆出一根篱杖,握在手中,悄然贴向秦巨伯。军钲猛然嗡嗡敲响,浑厚响亮的黄钟大吕,喝退一切邪妖恶魔。震得秦巨伯停刀呆立。觅准时机,长孙挥杖打中秦巨伯的手腕,环首刀哐啷坠地。

秦巨伯吃痛,醒转过来,慢慢扭头,双目燃烧火焰,死死地盯着长孙。

篱杖闪电般抢到秦巨伯手中,噼啪闷响,砸在肩头。长孙痛呼,次孙反应过来,扔掉铜槌,抢前一步,搂住秦巨伯的后腰。长孙飞身相助,合力将秦巨伯按向地面。

混乱中,铜槌踢飞,夜风助力,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坠入墙角的钲里。悠长的钲声,消融了残存的酒意。热血冷却,眼睛逐渐澄澈,秦巨伯无力地蜷伏在地上。良久,捶地长叹。两孙扶秦巨伯起身。

秦巨伯揉了揉红肿的手腕,拍了拍长孙的臂膀,看了次孙一眼,默默地走回房间。脚步踉跄而悲壮。

翌日,同在琅琊的北府兵旧友,邀请秦巨伯赴宴。

灰沉沉的云,压在头顶,禁锢了鸟兽的喉咙,山野间哑口无声。笃笃的脚步声,踩响寂静的山林。一个高壮的身影,拎着一个酒囊,踏出密林,走向山顶的蓬山庙。庙下的缓坡,坐落着秦巨伯的村庄。

推开破败的山门,灰尘落在手背。月光微弱地斜照灰扑扑的大殿,青灰色的蛛丝,挂满灰塌塌的神祇。两个短眉吊眼的夜叉,睁着灰蒙蒙的眼珠,立在门口,睨视闯入大殿的秦巨伯。

心情灰暗的秦巨伯,拔掉酒塞,猛灌一口烈酒,瞪着猩红的眼睛,冷冷地扫视殿内。酒劲上涌,周围的一切蒙上了灰魆魆的夜纱。瞟见两个夜叉,啐口唾沫,不禁脱口詈骂。

“两个灰孙子,莫看你家爷爷潦倒大醉,想当年,曾随高皇帝南征北伐,气吞万里如虎,岂是尔等可比肩。爷爷怒极奸佞当权,耍了几合刀,却让尔等趁醉敲掉了环刀。待天明,爷爷恢复了气力,拆掉尔等做柴烧。”

酒囊猛甩,愤恨的酒水淋湿夜叉的歪曲的脸。秦巨伯哈哈大笑,扬长而去。短眉抖动,落下一颗酒珠,滴入吊眼,厉光乍闪,眼珠似乎微微转动。

秦巨伯脚步踉跄,出山门不远,绊到凸起的山石,扑通跌倒。头磕在地上,顿时血液倒流,头晕目眩,仿佛吸入混沌的漩涡中。无边的黑暗笼罩四野。

无形的力量禁锢四肢,攥紧心脏,手脚一时酸软,无力挣脱。秦巨伯恐惧地喘着粗气,趴在地上暗暗叫苦。

苍苍茫茫的暗色中,由远及近,漂浮两团朦胧的萤光。

光团游移,灵活如赤练蛇,钻破浓重的夜纱,滑到秦巨伯的身前。

“爷爷赴宴久久不归,父母担忧,特遣孙儿两人前来迎接。”

秦巨伯长吁一口气,扶着两个孙儿站起来。萤光摇晃,两个孙子的脸浮出夜纱。短粗的扫帚眉微拧,关切地望着爷爷。

“山风凌厉,夜露将生。爷爷我们即刻扶您回家。”

“好…好…”

秦巨伯已届六十岁,多年征战留下的暗伤,在酒精侵蚀下隐隐作痛。疼痛牵引莫名的哀伤,身体几乎瘫软,全凭两个孙子的搀扶,才能缓缓挪步。

走到山腰,夜枭扑楞着翅膀,猛然窜出密林,从头顶滑翔而过。一声唳叫,唬得秦巨伯心中狂跳。愣神儿间,两个孙子抽出双手,迅速地各按一个肩头,猛力掼向地面。秦巨伯像只失明的虾蟆,两脚朝天,脑袋呯地撞在干涸坚硬的塘底。

“老奴才,恃功而骄,藐视一切。酒后失德,捶挞至亲,羞辱神明。今日略施薄惩,以戒恶行。”

早年的戎马生涯,让秦巨伯快速镇定下来。屏住呼吸,四肢僵直,佯装死去。两个孙子踢了几脚,见无反应,悻悻离开。

灰沉沉的云散开,月光照亮山野,鸟虫咕咕嚓嚓的鸣叫。

趴在地上足足炷香时间,秦巨伯暗忖两个“孙子”已离开,悄悄地爬起来。借着鲜亮的月色,匆匆跑下山。

刚进院门,大郎、二郎两个孙子,舒展细长的柳叶眉迎上来。

叭叭两记耳光,吓傻两个孙子。秦巨伯怒声咆哮,抢入房间,抽出环首刀,扑向呆愣愣的两人。

呛啷一声,缓过神儿的大郎,急忙抄起篱边的铁铲,格开凶狠的刀锋,拽起二郎跳离秦巨伯。

“爷爷为何痛下杀手?”

“两个灰孙,暗衔私仇,蓬山庙下掼杀老夫。幸得诈死,方躲过一劫。今日不教训尔等,更待何时。”

“爷爷错怪了,我等一直在家彻夜未眠,等候您的归来。如若存疑,可征询诸家人,以证我二人的清白。”

闻讯跑来的家人、家仆等,纷纷证实两孙一直居家等候,未出院门一步。秦巨伯脸色缓和下来,刀尖垂向地面。

“爷爷路过蓬山庙,是否沾惹了鬼魅之物,引来祸事?”

秦巨伯扪头回想,灰扑扑的大殿,灰塌塌的神祇,灰蒙蒙的夜叉眼珠……心中一凛,手心不由得握紧刀柄,眼睛溢出杀气。

沉寂数日,秦巨伯避开众人。找出一条绊马索掖入腰间。翻出几颗磷石,浸入水罐,揣进怀里。子夜,披着凄凄的月色,悄悄地潜上山。

掼倒秦巨伯的山腰,生着一丛丛茂盛的苔草。折断林边的两根树枝,暗插草丛里。解下绳索、掏出水罐,秦巨伯望向山顶,呵呵冷笑。

仰脖灌入烈酒,抹净嘴巴,将酒囊塞入腰间。睁着渐渐泛红的醉眼,喷着酒气,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山顶。

斜睨阴影中的蓬山庙,钢牙暗咬,杀气陡生。抓散圆髻,脚步故作踉跄,歪斜着身体,在山门前往复踏步。

夜枭凄长的唳叫声,唤来猛烈的山风。枝叶哗哗摇响,像冲锋的号角;砂石飞卷碰撞,似刀剑的铮鸣。秦巨伯恍惚回到了热血沸腾的沙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赤红,心中压制的狂魔,蠢蠢欲动。

“爷爷又是酒醉不归,父母再遣我二人前来迎接。”

两条扭曲的影子,从身后的阴霾里嘻笑着冒出来。贴到近前,短眉飞挑,不由分说地架起秦巨伯的胳膊,拖向山下。

“老夫尚有些气力,自能行走,放开手吧。”

“爷爷酒醉夜行,孙儿岂能放心。”

两个孙儿左右紧侍,犹如沉重的盔甲箍紧全身,秦巨伯一时动弹不得。脚尖浮点尘土,急速飘向山腰。

不知名的野兽在林间嚎叫,树叶瑟瑟发抖。一只夜枭飞出密林,凌空俯冲,越过三人头,掠向山腰。急遽的气流从宽长的翅膀下扇出,吹伏苔草,露出几块浮埋的磷石。噗噗白烟闪燃,朵朵盛开的蓝光,浮游在山腰间。

秦巨伯瞥见蓝光升腾,嘴角暗勾,眼睛眯成直线。

两个孙子往来三界,见怪不怪,嘴角嗤笑,挟提秦巨伯,无视陡现的蓝光,继续飞奔。

蓝光离三人越来越近。照见两孙凛冽坚定的目光,照见秦巨伯炎炎狐疑的眼睛。

火苗幽幽,丝丝凉意拔掉心底的瓶塞,恶魔瞬间释放。

“高皇帝威武!”秦巨伯突然仰头大吼,声震山野。双手迅速地反剪两孙的臂膀,两脚凌空前跃。两孙愣神儿间,脚下被绳索绊住,扑通摔倒在地。

秦巨伯鱼跃而起,麻利地解开绊马索,迅速缠绕两孙,捆成结实的行刑扣。

捡拢一堆干枝,将两孙扔到堆上,淋上揣来的鱼油,吹燃火折子。火舌轰地爆窜,烈焰熊熊。

两个孙子在烈火中痛苦地扭动,外衣瞬化成灰,皮肤焦成炭色,阵阵肉糊味飘荡山野。夜枭穿过上空,凄厉地鸣叫。

两个孙子一言不发,短眉下的冷光,死死地瞪视火堆前的秦巨伯。

燃烧的火光映出秦巨伯的脸,血管僵硬的眼睛,猩红狰狞,巨口狂笑,露出残忍的利齿。

拽出酒囊,仰脖猛灌。抹干嘴巴,捻着胡须,细细观赏烈火中的两个孙子。火苗跳跃,光影斑驳,烈火中的眉毛一会儿抻成细长眉,一会儿又缩成短眉。

秦巨伯揉了几次醉眼,暗暗吃惊,灌了几口酒,又扔了几根干柴,扬长而去。

拉开院门,等候多时的两个孙子迎上来,细长的眉毛抖动深深的担忧。

撞见两对细长的眉毛,惊得后退一步。端详片刻,略一沉思,拽过孙子手中的火把,返身推开院门,跑向山腰。

火堆早已熄灭,冒着缕缕细弱的青烟。烧断的绊马索,像崩裂的锁链,无奈地躺在两个并排的人形陶范上。

人形的头部,诡异的阴刻着两条短眉,火把抖动,短眉飞扬,似乎嘲讽呆立的秦巨伯。

蹲下身,捏起“头部”的灰烬,用力碾碎又握紧。嘴角扭曲,条条青筋暴胀麻脸。双目喷火,唤燃压抑的恶魔。起身踢散灰堆,面向蓬山庙,仰天怒吼。

秦巨伯每天阴沉着脸,倚在槐树下,不停地喝闷酒。环首刀时刻攥在手边。夜里常常响起霍霍的磨刀声,吓得家人家仆不敢近前。惟有两个孙子,时常上前慰藉。

血红的月亮挂在天空,几颗羸瘦的星星散在天边,时隐时现。夜色仿佛刽子手的红头巾蒙罩山野,模糊的红月光,漫透阴森的寒意。

灌饱烈酒,暗藏锋利的环首刀,避开家人,撞开院门,沐浴猩红的夜光,悄悄地摸上山。

一更,红纱掩灭星星;三更,空气中飘散淡淡的铁锈味;五更,夜枭疲惫的哀叫。

两个孙子心焦宿夜未归的爷爷,胡乱沾点儿松脂,点燃两根火把,匆匆出门寻迎秦巨伯。

一道道足印,往复度量,搓捻成绞索,紧紧地勒在蓬山庙前。晨曦隐隐浮起黑灰色的鲤鱼脊,天色渐亮,那两个邪魅的“孙子”,还没有出现。秦巨伯心下焦躁,不知何处火,燃遍全身,恶魔睁开眼睛。

秦巨伯呼呼几次闯进大殿,寻找发泄的目标。挂满蛛丝的神祇,高坐莲花台,落满厚厚灰尘的面部,窥不见任何表情。门口的两个夜叉,早已不知去向,空留两处干净的印迹。

黎明即将到来,天色骤暗,秦巨伯仰天长啸。

两团微弱的火光,出现在山顶尽头,摇曳如鬼火,慢慢地飘向蓬山庙。

秦巨伯摘下酒囊,喝光最后一滴酒,一口喷在锋利阴凉的刀身上,握紧刀柄,快步迎向两团飘近的火光。

鲤鱼脊吱呀上浮,露出一束银灰色的晨光,投射到青灰色的火光上,铅灰色的山风搅动,光影迷离,两对细长的眉毛,在阴冷的色调中忽短忽长。

秦巨伯血气上涌,愤怒的火焰,烧焦全身。眼前不断变换嘲讽的短眉,邪魅的嘴角。低低嘶吼,恶魔从胆边孽生,须发皆张,眼睛赤红,嘴角涎溅白沫,秦巨伯已不认得疯狂的自己。

环首刀刺入长孙的心脏,抽出,割断次孙的喉咙,干净利落,轻松地杀死两个仇敌。

鲤鱼脊奋力一跃,肚皮翻白,晨光四射。

两个孙子握着未熄的火把,仰面躺在布满脚印的尘土上。两对细长的眉毛,惊诧地根根耸立。

“大郎…二郎…呜呜……”

“哈哈……高皇帝,臣已为陛下剿灭敌寇。”

“桀桀……好个歹毒的鬼魅。”

冲天的火莲花,在山顶上空绽放。土木结构的蓬山庙,在烈火中噼啪炸响。山风助虐,砖石煅烧成渣,殿脊轰隆倒塌。梁柱化为齑粉,随风漫舞,灿若繁星,淹没了冉冉升起的朝阳。

一罐水、一柄刀,立在山门前。秦巨伯不知所踪。

注: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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