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田园生活(4)村口的古银杏树

梅西坑村口处有两棵古银杏树,据爷爷说有几百年的树龄,还陪爷爷度过了美好的儿童时光,我们也在古银杏树的荫福下,度过了难以忘怀的儿童时代。

两棵古银杏树分雌雄,且树干粗壮,有时枝繁叶茂,有时硕果累累,有时金甲披身,一年四季都能带给我们别样的惊喜。

春天,银杏树开始发嫩芽了,春风吻了又吻,它们就娇羞地舒展开来,长出了一片片扇形的绿叶,那嫩绿的叶片连成一束束,一排排,随着树干直冲云霄,再向四周延伸,如蘑菇云般罩下来,便成了我们的保护伞,我们时常在树下躲那说来就来的春雨,它们此时就像宽大的肩膀拥抱着我们,让我们倍感春寒料峭的“暖意”。春末时分,竟能看到银杏开花,居然是雌雄异株,雄树开黄花,雌树开白花,花型像高粱穗子,一个个地向下坠着,漂亮极了,给时常在树下歇息的村民带来些许趣味,驱散他们春忙务农的劳累,也给我们这些野孩子们带去惊喜,充满了浪漫幻想,编织了童话故事。

夏天,银杏树下简直成了我们的玩乐天堂,我们时不时在树下乘凉,与小伙伴们嬉戏,或捉迷藏,或丢手帕,或捉蜻蜓......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美妙。不记得多少次,我们玩得忘记了回家吃饭,玩累了就在树下睡着了,凉风习习,居然睡得那么安稳,还做起了美丽的白日梦。那个厚实的树背成了伙伴们玩捉迷藏时躲藏的地方,对方从这边来,我们就悄悄地挪到另一边,反之,我们又溜到了另一颗树背后,有几个我们这么大腰身的树干成了我们的掩护神,躲闪快极了,若稍不留神也会被同伴抓住,大伙儿都不由得哈哈大笑,估计也惹得大树也笑得颤几颤吧。调皮点的男生干脆爬到了树枝上,躲到茂密的树叶下,不会爬树的女生如何找得到啰,只好认输,那个躲到树上的小男生,终于憋不住地放声大笑,同时也是胜利的狂笑,估计老树也得被逗得抖两抖吧。不知多少个快下暴雨前的盛夏,一只又一只的蓝蜻蜓或红蜻蜓如一架架小飞机在这颗大树下低飞着,盘旋着,我们趁此机会去捉它们,可它们是那么灵活,一次又一次从我们的指缝间溜走,还狡黠地飞远了,可我们也不气馁,总会有飞累的蜻蜓落入我们的手中,我们抓着它们的翅膀抚摸着,还小心翼翼地放入玻璃瓶供着那些战利品,其实,我们也是偶尔玩玩,过后还是会放飞它们回山野,毕竟那才是它们的家。玩着玩着,一个夏天就那么飞快过去了,银杏果(白果)也在我们的见证下由青绿色渐渐变成了黄色。

秋天,是收获白果和欣赏银杏叶最好的时光。孕育了一季的白果终于在初秋时节成熟了,那椭圆的黄色白果,如橄榄球大小,挂在高高的树上像无数盏小黄灯,金光闪闪,嘴馋的我们巴不得马上去摘下果子来烤着吃,可因树太高,我们这些小屁孩够不着,只好捡树下自然落下的,但总觉得太少,捡得不过瘾,于是读寄宿回来的大哥哥们就会使出他们的本领来,从树下像猴子般左右蹬脚上树,再攀着树枝继续往上爬,爬到中间处,正是硕果累累的地方,他们就使劲摇树枝或用递上去的竹竿敲打着,那些丰盈的白果就这么从睡梦中惊醒,稀里糊涂就栽到了树下,还被人疯狂地捡入竹篮里,树下的人个个都准备了斗笠,任由白果砸下来,白果哗啦啦地,一波又一波地掉落下来,村民们也手脚麻利地捡了起来,有的落在了柴堆里,有的落在了残枝败叶里,我们这些小屁孩自然是在这些地方检漏,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时地用小手掏呀掏的,看着小竹篮里大小不一的白果越来越多,也不由得露出了小红笑脸,还迫不及待地向大人们邀功,大人们自然是鼓励咱们继续捡,回去奖励吃几个最香的白果。说到烤白果,我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那时,我们将白果的黄色软“外套”剥了,露出又白又硬,还两端尖尖的白果,然后捧到厨房的灶前,将还有余温的柴火灰埋到那些白果上,时不时翻翻边,看了又看,问了又问,大人们这时会在一旁不耐烦地回到;“不要急啦,要等外壳有点烧焦了,一端微微爆开才可吃呢。”好不容易熬到了白果熟了,我们馋得马上找铁钳敲,好不容易敲出了那颗嫩黄色的白果仁,我们便“嗖”的一下就放入了嘴里快速嚼了起来,那软糯,又有嚼劲,且带着特别香味的烤白果简直堪称人间美味呀。吃烤白果也成了每年秋天的一大乐事,但白果是吃了最令人回味又无可奈何去痛快解馋的美食,因为它有微毒,不宜多吃,为此,我们不知被大人喝斥了多少次。有白果树的秋天,除了那些趣事,还有赏银杏叶呢,金黄的银杏叶挂树上或落地成毯都美得令人窒息。

冬天,银杏树虽光秃秃,但鸟儿们会继续在树杈间筑巢,调皮的男孩儿有时会偷偷地上树去掏鸟蛋玩,庆幸的是大都会被我们这些暖心的女孩儿给半路拦截,这时,树上的鸟妈妈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感谢我们呢。

记忆中,童年在村里的冬天寒冷极了,几乎每年都会下场大雪,银杏树在冰天雪地里是那般静美,枝干上的冰柱挂了一串又一串,远远望去,如水晶般晶莹剔透,上面还裹着厚厚一层棉花雪,银装素裹的样子便扑面而来,稍抖动,雪花便飘落了下来,飘到了我们的脸上,身上,让在树下打雪仗的我们个个成为了小雪人。银杏树下的打雪仗游戏,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那么刺激与美好。记得那时,我们约上几个同伴到银杏树下玩,玩着玩着,我们便开始嘻嘻哈哈开起了玩笑,相互扔起了雪团,雪团越扔越快,雪花飞溅,笑声震耳,惹得银杏树也不由得抖了抖。打雪仗打累了,我们还一起堆雪人,用大石块铲雪,用银杏树枝做鼻子,捡枯银杏叶做耳朵和眼睛,搞笑的形象又惹得一阵阵大笑,笑声又让银杏树抖了抖,哗哗地又下了一场“树雪”......

这棵古老银杏树给我的童年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四季因为有了它而更加多姿多彩,它就像一位慈祥的长者,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一点点长大,包容我们的淘气,赠予我们美味,还随时用它那宽阔的肩膀呵护在我们左右,不知多少次梦见自己在银杏树下嬉戏,那笑声几乎要将自己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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