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火火

那天，我陪着女儿去姐姐家串门。第二天，恰逢零溪镇的赶集日。

女儿想吃米粉，她说已经几年没吃慈利的米粉了。无论在哪个城市打拼，她最思念的还是家乡的味道。米粉端上桌，黄豆肉末覆盖在米粉上，夹几片香菜点缀，滴上两滴张家界土特产木姜子油，瞬间色香味俱全。她用筷子轻轻挑起米粉，碗中飘出缕缕清香。

我因为早上吃了姐姐做的早饭，肚子已经饱饱的，便坐在女儿旁边看着她吃。我的目光不时在集市上扫视。赶集的人们三五成群地从各个路口涌来，零溪街道上的人群越聚越多，热闹非凡。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刚出蒸笼，摊主忙得手忙脚乱，顾客们你来几个、他买几个，场面热火朝天。

男人们扛着装得满满的蛇皮袋，脚步匆匆地走向市场深处。老百姓自家种的、养的、做的东西吃不完，每到赶集日都会拿到集市上售卖。五花八门的商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为市场增添了浓浓的烟火气。

如今国家提倡新农村建设，各镇乡村的水泥路通向了千家万户，乡村旧貌换新颜，处处都显出城市的影子。集市上，中老年人是主力军，摊位也各有分类：卖小吃的、卖服装鞋袜和各种小件物品的，都有规划好的固定水泥高台。而老百姓的随意摊点更是随处可见。

干菜、坛子菜、熏制的各种腊货、坛子酸辣椒、黄豆粒酱、米粉子腌制裹鱼片……这些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小摊点，最能吸引家庭主妇们的目光，让她们忍不住停下脚步挑选一番，胃里也跟着一阵阵翻腾，馋液从喉管直往上涌。

老百姓们都是朴实无华的，生姜、爆米粒、纯红薯粉条装在塑料袋里，用老式的市斤秤称量，分量总是给得足足的。买卖双方交易时，都觉得很称心如意。

摆烟摊的摊位引发了我阵阵思绪。我对女儿说，外公在世的时候，这种草烟就是他的最爱。这种烟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味道特别呛鼻子，但对于烟瘾者来说，吸上一口却格外有劲道，一阵阵烟雾从鼻孔中钻出来，显得格外惬意。以前，人们都是用薄薄的细纸，把它裁成四方小纸张，慢慢卷成小筒，叼在嘴里，那模样透着一股男人味。

如今，乡间的中老年人依然喜欢这种烟的劲道，吸烟的样子显得老练而纯朴，烟杆在手，仿佛万事皆可抛诸脑后。

接着，我们又遇到了乡里人的家常菜——农家豆浆。这种用豆腐渣做成的豆浆，闻起来虽然有点像脚臭的味道，但端上桌后却成了最抢手的一道菜。城里人很难有机会品尝到这样的美食。还有野葱做的坛子菜，特别下饭。我家的孙子挑食，但对这个坛子菜却情有独钟，小朋友们也最喜欢用它拌饭吃。

手工竹编背篓是最古老的传统工艺品，虽然编织有些粗糙，但却十分牢固实用。如今，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看到它，心中都会涌起童年的回忆。

我是七零后，曾经经历过摆摊的日子。八十年代初期，父亲带着我们一家人，晚间编织的就是这种背篓和提菜的竹篮子。我曾跟着哥哥姐姐们，拿起细细的竹片，帮着串过、挽过竹篮底。菜篮子底编得结实了，才更耐用。在集市上，一天能卖出几个背篓和篮子，也能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跟女儿逛了几个小时，卖了些坛子菜与各种农家小点心。柴火炒的干红薯条是我的最爱，吃在嘴里又脆又香，尝出了小时候的味道。

赶集的人们都有所收获，买者尽兴，卖者如意。大家拖着、拎着生活所需，慢悠悠地往家赶，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