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归于平静之后就想给大家讲一讲我第一个十年里的事情。
偶然有一天照镜子时,发现我下嘴唇和下巴交接的皮肤那里有一个疤。因为凹进去了平时不明显,(大家能想像到是哪里不?)当时母亲还在世,我就问她怎么回事,我妈说是学走路的时候磕的。据说床沿上有一个漏出来的钉子,结果我走路不稳钉子一下就从这儿穿到嘴里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点印象也没,突然有点心疼自个儿,学会了走路,有了去探索的本钱却又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我妈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也发怵吧,难以想象我妈是以怎么样的心情抱着我去医院的。所以后来我觉得独自成长也没什么关系,至少不会让双亲担心。不会徒增压力。
我小时候是特别依赖我妈的,她去哪儿我也跟着,说起这个,当时的她特别鄙视的跟我说“你小时候没出息的不行,去厕所也跟着。”
类似的事我是有印象的。一个是她下午四点多去买馒头,好长时间都没回来,我就自个儿瞎琢磨啊,是不是走丢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去哪儿了,越想越难受。结果只是因为馒头没出锅多等了会儿;一个是我小时候每次去厕所都会告诉她一声,她就问我为啥这事也跟她说,我就瘪瘪嘴“怕你找不着我着急呗!”。其实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嫌我烦,而是担心我,怕我这个性格不独立没法出去上学。我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有一次同学找我玩,我不想出去就趴在床上装睡,任她们怎么摇晃我也不睁眼。等他们走了,我就如释重负的睁开眼,好像完成了一个任务一样。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这件事:他们永远也叫不醒我这个装睡的人。
幼时的我对这个世界并不好奇,探索也仅限于于对大自然。对于生活,我只需要去配合他们,去接受他们想让我学会的东西,比如独立比如为人处世。碰到亲戚要怎么称呼人家,和一大堆不认识的人吃饭怎么接触怎么应付。你或许会觉得我这么说有点夸张,可用我的想法来形容就是如此。那与熟人呢,我也希望他们能理解我:不管在任何场合我很高兴,只是不想说话而已,你们随意就好我都可以。
最惧怕人多的场合,用现在的话来说三个人以上的聚会就要拼演技了。太累不是吗?
我想,你读到这儿的时候不要觉得难以理解,你就把我当成七八岁的喜欢安静的女孩子,再放进我上边描述的场景里就可以接受了。
我对世界的探索是从被动接受开始的,处处躲避也避之不及。总不能一直生活在对母亲的依赖里,我需要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危险的;哪里是我喜欢的。对了,小时候的我很瘦小,窗帘后边的角落是我最喜欢藏着的地方。酒红色的有暗纹的金丝绒窗帘(就是现在很流行的复古风的那种金丝绒),一堆玩具,一两个枕头就是我的小天地。白天老爸上班晚上六七点才回来,到他回来之前我都能在这儿玩儿很久,也会在里面写作业。甚至什么也不干,也会有踏实的感觉。
反省到这里也没得出结论。我想这一切是否因为我天生如此,有一些来自命运的不能更改的不能抵抗的力量,规定了我从生命之初就是这个样子的,估计到死也没法改变。
不过幸亏,我从来没想过成为别人。我就是这样,二十年都过来了我还可以这么过六十年七十年八十年。我的初心很简单,就是过好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管好自己也是能耐,不管你是怎么才长成现在的模样,你都得接受过去坦然的面对过去,过去很不堪吗?或许的确如此,但也正因为这些不堪才造就了现在。不要后悔任何事,只需要一次比一次好就可以了,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