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心学以“心”为本体,名之为“真心”,含义正是上述阐释的真心,即清净之心。为何又称之为“智慧本体”?在雪漠心学中,智慧正是真心的最根本特征,也是最重要的衡量标准,只有真正开启了本有的智慧,才是真心。智慧何解?智慧非知识,非聪明,非善辩,非谋略,不仅不是人们寻常认为之俗慧,甚至恰恰与之相反。因此,鸠摩罗什在进行佛经翻译时,对于梵文中的“Prajñā”一词,采用了音译“般若”,它的含义,汉语中唯有“智慧”勉强可以相通,但不能尽其本意。鸠摩罗什在他翻译的《大智度论》中说:“般若定实相,甚深极重,智慧浅薄,是故不能称。”般若是能直抵实相,去除所有无明颠倒的智慧,它非由思维和作意所得,而与直觉、直观更接近。雪漠心学中的“真心”本体,正是具有此种般若智慧的本体,它能引导人从二元对立的分别状态中脱离出来,从种种因妄念而起的痛苦和烦恼中脱离出来,因此,真心,最本质的特征是具有般若智慧,故而雪漠心学将其真心本体称为智慧本体。同时,也是为了和儒家心性本体有所区别,儒家也以心为本体,但其本质特征不在于强调洞察实相的智慧,而是强调符合儒家伦理秩序要求的一种道德准则,关注的核心是善恶问题。当佛学致力于发掘参透空性实相的真心本体时,儒家也在勤勉地穷尽他们的本体——能揭示万物所涵之理及人伦秩序与社会关系之理的本体,理学称之为天理,心学称之为良知。儒家对于佛学的空性实相并不十分认同,自然也无法认同证得空性的智慧,对于具有浓厚入世精神的儒家而言,心之本体最重要的特质,在于能参透天理,顺应天理,使人成为道德上的完人,并配以受之无愧的世间功业。雪漠心学的“真心”本体,除了侧重智能之外,是否包括道德内涵呢?它如何看待善恶问题?这些疑问待后文予以详述,此处暂留悬念。
智慧本体是真心,本体智慧即是真心的妙用。般若是证得空性的智慧,但它绝非死气沉沉的空寂,它具有活泼、圆融、开放、包容一切的特点。以此般若为源头,又生出诸多智慧,如观察的智慧,《肇论》中说:“观照般若,照事照理故。”此般若如《心经》所言,能照见一切五蕴皆空,故而了知所有外相显现的本质皆是虚妄,随时变幻,没有实质,人就不会执着于自己的感官世界,以幻为实。再如,文字般若,也是般若中重要的一个方面。佛陀的教言,由其弟子以经论的形式记载传承下来,虽然佛陀自己未著一字一文,并反复训导“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错”,因文字表达总是有不尽意之处,但佛学三藏十二部典籍,充满了智慧,所谓“深入经藏,智慧如海”,任何一部经文,都能使人得到智慧的启发,这就是文字表达的智能。
关于般若智慧,佛学中有“五智”之表述,《佛学次第统编》言:“五智者,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法界体性智。”证得空性的智慧本体,就具有了这五种智慧。雪漠心学的“真心”,便具有这五种智慧,雪漠心学中所说的发现真心,即是开启真心所本具的智慧,并能够在现实生活中使其生起妙用,以达到上文所说的“智慧力明变化、洞察力知本质、选择力懂取舍、观照力察万象、包容力大平等”。
(待续)
附: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文学翻译与跨文化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肿瘤研究所“人文导师”。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2015年中国品牌文化十大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8卷)、《佛陀的智慧》(3卷)、“光明大手印”系列(10本)、“雪漠心学大系”《文化传播学实践教程》《雪漠心学概论》《雪漠智慧课程》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带你去远方》。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第六届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度“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第二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