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雨总带着股霉味,黏在人皮肤上甩不掉。我蹲在“钟表匠老李”的铺子前,看着法医把盖着白布的担架抬出来,白布边缘洇出的深色污渍被雨水泡得发乌。
“头回见人死在自个儿修的钟里。”旁边卖炒货的老张嘬着牙花子,“老李昨天还跟我炫耀,说那座德国老座钟修好了,能走准到秒。”
铺子卷闸门拉到一半,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间。那座三米高的座钟立在墙角,钟摆早就停了,玻璃罩上溅着几点暗红,像是谁不小心泼上去的番茄酱,在阴雨天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死者李建国,六十二岁,独居。”年轻警官小王拿着笔录本,笔尖在雨里都快冻住了,“发现人是他徒弟,今早来取修好的怀表,发现卷闸门没锁,进来就看见……”他没说下去,只是朝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绕到钟后面,木质外壳有处新裂的缝,凑近能闻到淡淡的松节油味。“这钟最近拆开过?”
“徒弟说师傅上周就把机芯全卸了,说是齿轮磨损得厉害,换了套新的。”小王跟着蹲下来,“法医初步判断是后脑勺遭钝器击打,失血过多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钟摆停在十一点十七分。我盯着那根黄铜指针,忽然发现钟面边缘有个极浅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尖划出来的,弧度正好对着数字“3”。
“老李有仇人吗?”
“没听说。”老张插嘴,“就是犟,前阵子跟对门修鞋的吵过架,因为对方把胶水洒到他门口了。”
修鞋铺的老王是个瘸子,走路都得拄拐,要把老李塞进三米高的钟里,怕是有点费劲。我摸了摸钟底的木架,指尖沾到点白色粉末,捻开一看,像是石膏。
“这钟昨天响过吗?”
“响啊!”老张拍大腿,“老城区就他这钟准点报时,昨晚十一点那声‘当’,我在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十一点报时,钟摆却停在十七分。我让小王撬开钟底座,里面果然有块松动的木板,下面压着半块折断的石膏像——是尊弥勒佛,断口处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
“老李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