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世间,要么遗世独立,要么泯然众人,没有更多的选择。
——亚瑟•叔本华
实际上,《月亮和六便士》是一个十分炽热的故事!
而我们大多数人却很难读懂主人公斯里特克兰徳,不理解他为什么抛弃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想得到的家庭幸福和财富地位、转身去过穷困潦倒的生活。
在大多数人眼中,主人公斯里特克兰徳不是偏执狂就是精神不正常!
普通人的思维都存在局限,如果要用常规思维去读《月亮和六便士》和理解斯里特克兰徳的价值取向,注定是一无所获的!
艺术家和哲学家有个共通点:把痛苦转化成知识,指引人类的进步。如果用哲学的维度去解读《月亮和六便士》,应该是另有一番景象。
只有你更换视角去读《月亮和六便士》,才能理解到斯里特克兰徳是多么的伟大:
一 为什么要去巴黎学绘画?
斯里特克兰徳抛弃伦敦的家庭和事业跑到法国巴黎学绘画,在巴黎过着清贫的生活,很多人不能理解。
常人总是如此,当你不理解一个人的奇异行为的时候习惯用自己的偏见去诋毁他,例如斯里特克兰徳太太及其娘家人,死活都不相信斯里特克兰徳离家出走是为了追求理想,而是去幽会情人。
我想起了哲学家尼采的话,他说,一个人摆脱痛苦和烦恼有两种方式,其中一种就是逃往艺术之乡,把世界看成是一种美学现象。
斯里特克兰徳在伦敦从事证券行业却心怀画画梦,在理想与现实的加持下,他最终选择远赴巴黎。
绘画,是斯里特克兰徳经过自我探讨后,为自己选择的终身事业,是他不断精进且一生专攻的方向。
追求绘画理想的过程犹如朝圣之旅,巴黎,便是斯里特克兰徳必须跋涉的第一站。
法国巴黎,世界著名的艺术之都,所有的名胜都是艺术瑰宝,埃菲尔铁塔、圣心堂、罗浮宫……在巴黎,斯里特克兰徳随时可以与达芬奇、塞尚、米开朗琪罗相遇,在浓厚的艺术氛围下,对于斯里特克兰徳的绘画是大有裨益的。
想要摘星星,就应该站在离星星更近的地方!
二 为什么身处贫困而无动于衷?
斯里特克兰徳在巴黎学绘画期间,住廉价的旧公寓,没有一间像样的画室,连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我”几年后再见斯里特克兰徳,他的衣服还是几年前那一件,而他仍然怡然自得。
书的后半部分,很多人给斯里特克兰徳介绍薪水高的工作,但是他都做不长,赚到买颜料的钱就走了,这让人很疑惑。
正常人思维觉得他应该是一边好好赚钱,改善生活现状,一边画画,这样才算得上“美满”。
叔本华的话解开了我对斯里特克兰徳的疑惑,他说,一个精神世界丰富的人,自身拥有得越多,他对外部世界的需求就越少,身边的人和事对于他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
所以,斯里特克兰徳为什么不在乎环境的恶劣与否,不在乎身边人对他的看法,甚至不在乎施特略夫太太的自杀。
就如他自己所说“倘若你对某个人对你的看法并不在意,那么,一群人对你的意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可以看出,天赋异禀的斯里特克兰徳过着双重生活,一种是跟平常人一样的日常生活,另外一种则是超乎常人的思想生活,思想生活成为了他追求的目标,而日常生活(包括挣钱)只是他为实现绘画理想的一种手段而已。
三 为什么选择隐居?
几年后,斯里特克兰徳居然离开了巴黎,辗转到一个原始的土著村落定居。
塔希堤,一个四面环海的土著部落,交通不方便,甚至连售卖绘画颜料商店也没有,更妄论会有人懂得赏识斯里特克兰徳的画。为什么他要在这样的地方作画?
这让人有点费解!
叔本华一语道出了其中的缘由:一个精神世界丰富的人,首先会追寻没有痛苦烦恼、充满宁静闲适的状态,过一种静谧、朴素、不为外界所干扰的隐居生活。
斯里特克兰徳,一生都在奔走,从热闹繁荣的城市走到原始落后的土著部落,脚步从未停歇。
我敢肯定斯里特克兰徳的脑海里存在着一个与别不同的奇幻世界,色彩斑斓,充满活力和神圣,而他一直想通过画笔把它绘画出来,却囿于画功未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所以他一直在奔走,想寻找一个接近他脑海里美好世界的地方。
风景优美、与世隔绝的塔希堤,无疑是最接近斯里特克兰徳所追求的地方。塔希堤为斯里特克兰徳提供了静谧的环境,为他带来绘画的灵感,引导他一点一点走近创造的理想之境。
对于斯里特克兰徳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而言,远离尘嚣,不受打搅地与自己、自己的思想独处,是一种迫切的需要,其他的纷繁事物对于他而言都是多余的!
四 为什么要烧毁自己的画?
后期,斯里特克兰徳在塔希堤患上了麻风病,他不重视治病,反而因为时间不多更加投入绘画创作。2年后,当他把他的旷世奇作画出来后,他却要求爱塔把他的画烧毁。
此举令很多读者都震惊不已!
可见,斯里特克兰徳刻苦绘画,不为功成名就,也是不为了给绘画界添砖加瓦,纯粹为了心中热爱。他把内心理想的世界创造出来了,他完成了,他完满了,他也无憾了!
最后
最后,此处我认为是整书中作者写作手法最为登封造极的地方。
为什么?
一开始是循循善诱,作者写了一个从离开伦敦到塔希堤、一心奔赴艺术的勇者,令读者不自觉地喜欢上这个人物,因为他做了我们内心一直想做但是又不敢去做的事。
然后是逐渐深入,作者通过大量情节描绘出一位经受波折、病入膏芒仍不放弃理想的能者,用他的坚毅和精神去感染我们,触动了我们内心那个沉睡已久的自己。
最后作者一个神来之笔,写一个历尽艰辛完成旷世奇作的人临死时要求销毁自己的作品,把一个追求完美的艺术家形象描绘得活灵活现,跃然纸上,这不是普通的“精彩”二字可以形容的!
看到这里,我们忘记了斯里特克兰徳对待女人的糟糕态度,忘记了他待人冷淡,忘记了他所有令人诟病的地方,心中情不自禁对他肃然起敬,赞扬他的伟大!
而这种伟大,是摒弃了一切肉欲追求后提炼而得的本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