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走亲访友,新南街上居民喝的酒多是自家炮制。外地人,或者来过这里的人,很多人并不晓得古徽州的米酒绝不输江浙。歙县独特的自然环境,除了有好茶,还有优质糯稻,加之以前交通不便,家家自给自足,有着悠久的酿酒历史。好山好水好米再加上小缸里曲子发酵,是酿造优质黄酒的基础。
我刚住西街时,新南街的石板路还在,家家门外都有水龙头,走过路过都能看到主人在忙碌。南方人对米酒都不陌生,现在很多地方还叫醪糟。酿米酒一般由主妇独立完成,那时经常看到她们把挑选好的糯米在门外淘洗,在梅雨季临来时,也有的人家把粳米做成清酒保存。塑料米箩大小不等,颜色鲜艳,也有人用筛网更细密的竹箩,糯米蒸后也用竹筲箕晾晒,这就是讲究的人家了,全程不碰塑料或不锈钢锅盆。那时新南街上时不时有篾匠推着小车走过,家用的衣夹,衣架和提篮、凉席、小竹椅等依然很受欢迎。
虽然我偶尔给亲友送点米酒,但都是买的,当初叫徽州米酒,现在有的已改叫米露,说是由十几道非遗工艺,结合现代酿造科技的纯粮佳酿。我不是被这个打动,而是街坊邻居做的酒都是自己留用,根本不卖。
尽管没做过比较,但我坚信婆婆们做的糯米酒和清米酒更好喝,因为我看到她们用的都是红曲或小曲,而且都在常温下,也不加甜味剂、酒精等东西。更重要的是她们用的都是井水。
在米酒的饮用上,新南街算得上养生保健大课堂,加红枣的,枸杞的,桂花的,冰糖银耳的,莲子莲藕的都有,还有米酒煮鸡蛋,米酒炖鸡汤等等,米酒可以应付一切。
也读过好多吃酒酿的文章,大意就是妈妈的味道,一语中的。长辈亲手酿造的米酒,没有成本和利润的顾虑,无私的心体现爱与被爱。
米酒之外,老城区的人也喝自家酿的果酒。众多酒类里,野生的桑葚、杨梅和猕猴桃果酒最受欢迎。
虽然商业街上和各个民宿都有自制的果酒,但和新南街上的自饮酒还略有不同,至少,用来交易的果酒或米酒来不及经过长期沉淀,另外不必说,那用料也要有些差别。这两年新安江乡村发展有限公司陆续推出了“歙采缤纷”田园徽州果酒系列,蜜桃果酒、蔓越莓果酒、芒果果酒、草莓果酒、红心柚果酒、百香果酒和苹果果酒等,包装精美,有一种徽州枇杷米酒卖得也不错。但本地人却还是喜欢自己动手。
歙县好像一年四季都适宜制酒,米酒自不必说,水果也轮番上阵,青梅酒一马当先,随后枇杷、杨梅结伴而来,再以后梨、枣,山楂、猕猴桃等等接踵而至,给果酒酿造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原料。
泡果子的酒一般都用绩溪粮食酒,这样的酒坊多在老城区。也有的街坊用四川高粱酒,这种酒的度数很高,有的六十度以上。老人家对市面上售卖的果酒并不存在偏见,对“工业化生产”的白酒产品也不抗拒,甚至还特别尊重。走亲访友时馈赠他们的还是人人皆知的知名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