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英要去县里考试时,她爸在家晕倒了。
搞双抢,开始他也不想耽误孩子们挣钱,想着就是脱粒的时候要人,只要不下雨,割稻子插秧起早摸黑一点或者延迟一天都无所谓。脱粒吧,要抬家伙下田,延迟一天,搬东西都够累的。
反正他俩能扛下来的,孩子尽量让他们挣钱去,过俩天,红英就回来了。想起红英,他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怀着期望不敢想。就是人家问,笑得都不自然。
考试前一天,赵红英要坐车去县城。孙银花起个大早,烧了肉汤煮了面,盛些给赵文斌吃了。剩下的装了一大碗,扣起来等赵红英起来吃,东西都捡好了。她把两个小的叫了起来,儿子和小女儿都揉着眼睛先坐在门前,她说今天要脱粒,要一天做完,起早点就不摸晚。孙银花把脱粒机的板子搬出来让红艳搬去,她自己还要拿些杂物,畚箕稻箩。为了省一趟路,赵文斌和儿子没有下掉中间那个铁滚子,两个人去抬机子。
走前面的重,他自己去抬,走后面的轻,但是机子倒扣在头上,走路要小心。在跨一个田缺的时候,前面赵文斌没留给儿子足够的距离,还晃了一下,赵红建踩着松软的土上,那只脚就滑了下去,人就下去了,机子也向后坠下,赵文斌站不住,也倒了。
赵红建被扣在田沟里,顶开机子爬出来,看见父亲歪在田里,机子在田埂上。这个田人家刚收割了,放了水泼了粪,等着犁田的。
赵文斌的脸没什么血色,赵红建倒没在意,就是奇怪父亲歪在水田里不动,田里水不深,只是淹到脚脖子而已。
爸,他去拉,赵文斌哼了一声。
他有点慌,把父亲抱起来,发现父亲的腰比自己想象的要粗些,抱到田埂上,父亲的头耷拉在他怀里。他急着叫起来,爸,爸,妈,妈。
孙银花就打算把东西送到田里,然后回来把大女儿叫起来吃了去坐车。她知道今天学生都要去县城,找到学校定的宾馆然后去看考场。
赵红建的声音都变了,她开始没听出来是儿子的声音,不过在清晨,这声音还是很有穿透性,都到村子里了。孙银花站了一会儿,就小跑了过去。
哟,这是怎么了,摔到哪里了。
赵文斌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看看儿子,也懵了一下,说自己有点头晕,就晃了一下就倒了。声音微弱。赵红建说是自己踩差了滑了把他碰倒在田里了。
孙银花上去,扒拉着赵文斌身上,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你这是怎么了,还晕了呢?没碰着头,没哪里疼吗?
没,就没劲了。
红建,把你爸背回去。孙银花站了一下,把手里东西丢下,跟着儿子后面也回去了。
赵红英起了床,正在后面刷牙,听见前面有很重的脚步声奔进了父母住的那间屋子。紧接着母亲也进了屋,声音也到了,让你爸躺着,我去搞点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