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059】骄兵悍将。2023-09-30

3、

  福王李绾(wan)薨逝。

4、

  夏,六月十日,任命盐州防御使王宽为安南经略使。当时安南都护李鄠自武州收集土军,攻打群蛮,克复安南,朝廷问责他失守安南之罪,贬为儋州司户。李鄠初到安南,杀蛮酋杜守澄,杜氏宗党报复,诱导群蛮攻陷交趾,朝廷因杜氏宗族强盛,务在姑息,冀望能借用他们的力量,于是追赠杜守澄的父亲杜存诚为金吾将军,再举发李鄠杀杜守澄之罪,终身流放崖州。

5、

秋,七月,南蛮攻邕州,攻陷。之前,岭南、桂州、容州三道共发兵三千人戍防邕州,三年轮调一次。经略使段文楚建议将三道军服粮食等费用都交给邕州,自己招募土军以替代,朝廷批准,结果只招募得五百人左右。段文楚入朝任金吾将军,经略使李蒙贪图吃空饷,将三道戍卒全部撤销,只以所招募的土军守左、右江,比之前的兵力减少了十分之七八,所以蛮人乘虚入寇。当时李蒙已经去世,经略使李弘源到任才十天,无兵防御,城池于是陷落,李弘源与监军脱身逃奔蛮州,过了二十多天,蛮兵撤退,才回来。李弘源因此被贬为建州司户。段文楚当时为殿中监,再次任命他为邕管经略使,到了镇所,城邑居民剩下不到十分之一。段文楚,是段秀实的孙子。

华杉曰:

从这段记载来看,邕州沦陷的根本责任人在段文楚和李蒙,李弘源到任才十天,纯属“背锅侠”,结果呢,李弘源被贬,段文楚反而官复原职。可见朝廷在处理问责的时候,往往并不在意是否公平,有人担责就行。邕州是在李弘源手里丢的,如果朝中无人替他说话,处理他,大家都省心。

6、

  杜悰上言:“南诏向化七十年,蜀中平安无事,群蛮全都顺服。如今西川兵力寡弱,不可轻率与南诏绝交,应该遣使吊祭,晓谕清平官(南诏首相)说,因为新王的名字犯了玄宗名讳,所以没有正式册命他,等他更名谢恩,然后遣使册命,保全大体。”皇上听从。命左司郎中孟穆为吊祭使。还未出发,南诏入寇巂州,攻邛崃关,孟穆于是没有前去。

7、

  冬,十月,任命御史大夫郑涯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十一月,加授为同平章事。



  咸通三年(公元862年)

1、

  春,正月一日,群臣上尊号为睿文明圣孝德皇帝。赦天下。

2、

  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蒋伸为同平章事,充任河中节度使。

3、

  二月,棣王李惴薨逝。

4、

南诏再次入寇安南,经略使王宽不断告急,朝廷以前湖南观察使蔡袭替代他,仍征发许、滑、徐、汴、荆、襄、潭、鄂等道兵共三万人授给蔡袭御敌。朝廷兵势既盛,南诏军于是撤退。

邕管经略使段文楚被控变更旧制,贬为威卫将军、洛阳办公。(大概是段文楚到任后,朝议认为邕州陷落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之前改变旧制,招募土军的缘故,于是要他承担责任。但其他史料说法不一,并不确定。)

5、

  左庶子蔡京,性格贪虐多诈,当时的宰相认为他有吏才,奏请派他处理岭南事务。三月,蔡京回来,奏事令皇帝满意,再次任命蔡京为权知太仆卿,充任荆襄以南宣慰安抚使。

6、

  夏,四月一日,皇帝敕令于东西两街四座寺庙各设置戒坛,剃度二十一天。皇上奉佛太过,怠于政事,曾经在咸泰殿筑坛为内寺,剃度宫女,两街僧、尼也都入宫参与;又于宫禁中设讲席,亲自唱经,手抄佛经;又数次前往诸寺,施与无度。吏部侍郎萧仿上疏,认为:“玄祖(老子)之道,慈俭为先;素王(孔子)之风,仁义为首,垂范百代,必不可加。至于佛卒释迦牟尼,弃位出家,割舍最难割舍之爱,求取灭后殊荣,这不是帝王所宜向慕的。愿陛下常开延英殿,接见宰辅大臣,致力解除人民的疾苦,虔诚地供奉祖先宗庙。滥赏与滥刑,必定会带来灾殃;克制残暴,减少杀戮,就会得到很多福报。请陛下罢去讲经,躬勤政事。”皇上虽然嘉奖他的话,竟不能听从。

7、

  岭南之前分为五个管区,广州、桂州、邕州、容州、安南,都隶属于岭南节度使;蔡京奏请分岭南为两道节度,皇帝听从。五月,敕令以广州为东道,邕州为西道,又割桂管龚、象二州,容管藤、岩二州隶属于邕管。寻即以岭南节度使韦宙为东道节度使,以蔡京为西道节度使。

8、

安南都护蔡袭率诸道兵在安南,蔡京猜忌他,担心他立功,奏称:“南蛮远遁,边境平安无事,而武夫邀功,妄占戍兵,虚费馈运。只因蛮荒地区,道路遥远,朝廷难以检查,所以让他们得以肆意奸诈。现在,建议撤销戍兵,各还本道。”朝廷听从。

蔡袭累次上奏说,群蛮一直虎视眈眈,不可无备,乞请留下戍兵五千人。皇上不听。蔡袭认为蛮寇必至,交趾兵粮皆缺,谋力两穷,写作《十必死》诉状向中书省申诉。但当时朝廷都相信蔡京的话,始终没有醒悟。

9、

秋,七月,徐州军乱,驱逐节度使温璋。

当初,王智兴既得徐州,招募勇悍之士二千人,号为银刀、雕旗、门枪、挟马等七军,常以三百余人自卫,把刀出鞘,坐于两旁帐幕之下,每月论调一次。其后节度使多为儒臣,这些兵逐渐骄纵,稍不如意,一个人大声呼喊,其他人都即刻唱和,节度使则自后门逃去。前节度使田牟甚至与他们杂坐饮酒,勾肩搭背,或者为他们执板唱歌。犒劳赏赐之费,日以万计,风雨寒暑,还要再增加,厚待如此,这些骄兵悍将仍然不时喧哗,邀求不已。田牟薨逝之后,温璋接任,骄兵一向听闻温璋性格严厉,忌惮他。温璋开怀慰抚,而骄兵始终心怀猜忌,赏赐的酒食,都不张口,一天,竟聚集鼓噪而驱逐温璋。朝廷知道温璋无辜,七月八日,调任温璋为邠宁节度使,以浙东观察使王式为武宁节度使。

10、

  任命前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夏侯孜为左仆射、同平章事。

11、

忠武、义成两军跟从王式讨裘甫者还在浙东,皇帝下诏,命王式率军奔赴徐州,骄兵听闻,非常恐惧。八月,王式抵达大彭馆,骄兵悍将才出来迎接谒见。王式视事三日,摆下宴席,为两镇将士饯行,遣返。既而命他们穿上盔甲,手执兵器,包围骄兵,全部杀死,银刀都将邵泽等数千人全部被杀。

八月二十八日,皇帝敕令,徐州原先隶属于淄青道,李洧回归朝廷时,才设置徐海使。后来,张建封因有威名受到宠任,更增加濠、泗二州。当时本来用意是北控平卢,南扼淮西。自从两地叛乱消弭之后,新成立的武宁道竟成为叛乱主流。现在,撤销武宁道,改为徐州团练使,隶属兗海节度。濠州还给淮南道,另于宿州设置宿泗都团练观察使。留将士二千人守徐州,其余将士分别划归兗州、宿州。任命王式为武宁节度使(武宁道已撤销,王式应是办理善后),兼徐、泗、濠、宿制置使。王式与监军杨玄质分配将士赴诸道完成后,率忠武、义成两道兵抵达汴州,遣返他们各回本道,王式则自己到京师。其余银刀等军逃匿将士,允许一月内自首,一概不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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