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雨格外缠绵，总带着股黏人的劲儿，一下就是三两天，把天空泡得发沉，连空气都浸着湿漉漉的凉意。
上班的路成了一场与雨的周旋。穿雨衣的人把自己裹得严实，帽檐压得低，即使是在雨中依然把电动车骑得飞快，车后轮溅起细碎的水花，远远看去像一个个移动的彩色包裹；打伞的人要费力些，风裹着雨斜斜打来，得时时调整伞面的角度，伞骨被吹得咯吱响，有人干脆把伞歪在肩头，半边身子露在雨里也不在意；开车的更显局促，路面的积水让车轮不敢提速，前车溅起的水雾模糊了挡风玻璃，雨刷器飞速摆动，却总也赶不上雨水落下的速度。好不容易挪到小区门口，找车位又成了难题，原本就紧张的车位被雨水泡得泥泞，有的空位积了半尺深的水，轮胎一轧就溅起一片浑浊，只能踩着水来回打转，每到这个时候，心里总免不了抱怨。
而到了学校，雨里的沉闷倒被孩子们的活力冲散了。下课铃声像道冲锋令，教室里瞬间空了大半，孩子们不管不顾地往雨里冲。任凭老师在走廊里喊破嗓子，总有一些男孩儿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在雨地里撒欢儿跑上一圈，回来时头发滴着水，额前的刘海贴在脸上，校服袖子也能拧出水分，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脸上却挂着藏不住的笑。
低年级的小家伙们裹着五颜六色的雨衣，帽子上的小耳朵、小犄角在雨里晃动，跑起来像一群蹦跳的小精灵，有的蹲在积水边，用手指轻轻划着水波，溅起的水珠沾在脸上也咯咯地笑；高年级的男孩大多透着股“倔强”，干脆不打伞，在雨里追跑打闹，校服后背很快洇出深色的湿痕；女孩们则文静些，三三两两共撑一把伞，慢腾腾地在雨中漫步，伞沿垂下的雨帘把她们的笑声遮得软软的，直到上课铃响了好几声，才恋恋不舍地加快脚步，冲进教室时个个气喘吁吁，手撑着桌子好半天才平复呼吸。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们湿漉漉的模样，心里既心疼又气。伸手拍拍几个穿短袖的男孩的肩膀，问“冷不冷”，他们却咧嘴笑：“难得凉快！”可到了第二天，总能接到家长打来的请假电话，说孩子夜里发了烧。挂了电话忍不住叹气，这年少轻狂的倔强啊，总要等生病了，才懂当初的劝解原是为了他们好。
这场缠绵的秋雨下得久了，心头也难免攒起些烦乱。加上雨后清晨常起的大雾，能见度很低，上班的路更显艰难。可每当看到雨里那些奔跑的身影，听着他们混着雨声的笑闹，又觉得这恼人的秋雨里，藏着最鲜活的少年气，让沉闷的日子也多了些生动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