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打从集水公司离职以后，对于侯振江而言，简直好消息是接踵而至，忙得他都有点晕头转向的了。这不，前段时间省交通院介绍的苏北船闸工程，施工单位苏北水利建设总公司的万总又打来电话催他过去洽谈生意了。关于这个苏北船闸工程，是侯振江在集水公司上班时跟踪的一个重点项目。当时，他还专程去项目施工现场跑了一趟，并留给了万总一份集水公司的资料，以及印有自己手机号码的名片。没想到只过去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万总就在电话里催促他去洽淡业务了。可令侯振江为难的是，他上次去找万总时，是以集水公司员工的身份去的，而现在，他早已从集水公司离职了，若是把这笔业务让给集水公司去做，自己岂不是竹篮子打水_一场空吗？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呢？他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苦思暝想之中。忽然，他心里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宜兴也有一个小厂加工透水软管产品，不如亲自去一趟宜兴，以代理商的名义，从宜兴的小厂那里拿货，再以宜兴小厂业务员的身份销售给苏北水利建设总公司的万总，把这么一大笔的业务利润轻松地就赚进了自己的腰包里，这样岂不是更好！主意一打定，侯振江马上就谋划着动身前往宜兴了。
宜兴的这家生产软式透水管的小加工厂，紧靠在从宜兴市区通往新建镇的马路的左侧。孤伶丁一幢三层小楼被包围在青砖砌就的一人多高的围墙里。沿一条狭长院墙的内侧，用方铁管和铁皮石绵瓦围合成了几间平屋大的加工车间。加工的成品软管被按照不同的规格装在鼓鼓囊囊的白色蛇皮袋里，并且仍根据袋面上标明的管径的不同，分批堆放在铁皮房的一角。接待侯振江的毛厂长，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张没脱尽农民外表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乡镇企业家的特殊气质。参观完工人正热火朝天忙碌着的加工车间后，他格外热情地把侯振江又引领到设在二楼的幽静豪华的厂长办公室里。分宾主落坐后，毛厂长又亲自给侯振江沏满一壶热气蒸腾的西湖龙井茶。呡了一口香气萦鼻的热茶，侯振江把欲代理厂子里软管产品的想法告诉了毛厂长，毛厂长也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多一个人帮厂里销货，厂里又不必多承担一分钱的费用，换谁也都愿意接受这样的好事。只是当涉及到平时出去签单要用到厂里的合同时，毛厂长则要求侯振江把身份证复印一份留在厂里，并且需写下所领取合同的责任书方可。其实，这么一点要求也是合乎情理的，侯振江均一一照办了。剩下最主要的，就是涉及到平时拿货单价的问题了。毛厂长也是个特别爽快的人，他竟给了侯振江与别的代理商一样的很有竞争力的代理价格。侯振江满怀信心地拎上毛厂长为他包扎好的一捆产品说明书，十几份盖有宜兴厂公章的供销合同，以及一袋子不同规格管径的软管样品就连忙辞别了毛厂长，踏上了去往南京的最末一班汽车。
一回到南京，侯振江就马不停蹄地准备起去苏北船闸洽谈生意的一应资料来。他首先分别印了两盒不同厂家的名片，一盒印的是宜兴的工厂，联系人署名为卢建武，就是和他合租在一起的在夫子庙茶楼上班的金湖人小卢，当然留的手机号也是小卢的；另一盒仍按侯振江在集水公司时使用的名片全盘照抄，署名与电话当然都是用的侯振江的了。小卢听说可以跟在侯振江后面学一回生意，乐得都不知怎么样才好了。去之前，侯振江就作了非常精心的按排。他既像一名出色的导演与编剧，把可能出现的状况都细细地推敲了几遍，并与小卢彼此客串不同的角色，反复演练切搓，剔除掉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的纰漏。他同时又是一名娴熟的主演，将自编自导的生意大戏演练得浑然天成，又恰到好处。
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侯振江带上小卢，乘坐九点钟发往苏北的长途大巴，怀着一份激动却又忐忑的心情，开启了他创业征途中极其重要的一次商旅之行。一路上，他和小卢说说笑笑，自不待言。车子很顺利，按着预定的时间到达了那个苏北小城。
他和小卢先在工地外面饱餐了一顿，只是为了保持住头脑的清醒，俩人谁都没沾一滴酒。待到工地项目部的人全都上班了，侯振江终于打出了他的第一张牌，这张牌的主角就是同行的小卢。你也许要说了，小卢并没做过业务，怎能堪此重任呼？侯振江要告诉大家的是，做没做过业务并不是此事的关键，他之所以按排小卢冒充几个月前去过工地的侯振江的名字出场，就是要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他在给小卢带去的集水公司的产品说明书上，标明了可能用到的各规格软管的报价。当然，这些报出的价格几乎都可以称作是天价了，而他的目的就是让小卢报高价探路，自己再随后报个低些的价格让工地的万总在两相对比之下，很快地选择与报价相对更便宜的作为宜兴厂家出场的所谓的业务经理“小卢”合作，实则上却是仍由侯振江本人以宜兴工厂“小卢”的身份最终签订下这份合同。
侯振江再三给小卢鼓劲，并强调说，小卢此去就是要做不成这笔业务，所以，让小卢没必要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小卢充其量只是起了个铺垫探路的作用，而真正的大戏还没开演呢。
小卢受到侯振江的鼓励，雄赳赳气昂昂的将蓝条竖纹的西装往左胳膊肘上一担，拎了个包包就往河沟对面机器轰呜的工地走去。侯振江眼望着小卢走进了河沟对面的项目部万总的办公室，便悠闲地欣赏着往来穿梭的装载土方的施工车辆掀起的阵阵尘烟，他估摸着，小卢也该快出来了。
不久，小卢果然从万总的办公室里兴嘟嘟地走了出来。看小卢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侯振江略微提起的心也终于踏实了下来，他猜想，小卢这一趟一定是不虚此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