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年味,那是岁月传承的人间烟火味,年味夹在时间中,生活的味道可从过日子中去品,人的年龄从年算起,有了年也就有了年轮。过年品年味,可人的一生又有谁可躲得开记忆中逝去了的那些年的年味?年关的味道,就是闻到从各家各户厨房飘出的浓浓的炸猪油味。闻到了生活的气息,闻到过年的味道,年的味道是人生的情结。
—题记
过年家里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应该是我家阳台。新鲜的土豆,刚洗好的海带散发着芬香,那翠绿的青菜、通红的苹果、金黄的橘子,像是大自然为春节献上的缤纷礼物;瓜子、花生和核桃各种坚果堆成小山,手指与坚果的碰撞声仿佛奏响了过年的小夜曲;蒸笼里的枣花馍腾腾热气,锅里炖着的肉咕噜咕噜肉香四溢,这是春节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佳肴;油锅里金黄的丸子欢快地跳跃着,像是一群调皮的小精灵,酥酥脆脆是我的最爱;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厨房变成了美食的小作坊。
儿时,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没有谁家里顿顿吃上肉的,过年的时候父母让我盯着杀年猪的地方,待猪宰好分割成块时立马回家报信,只为第一时间挑块好肥肉炼制猪油,把肥肉熬成猪油来能满足长期不接触肉类的味蕾。在老辈人的日常饮食中,猪油俗称“荤油”是餐桌上的常客,是美味的象征,可以说媲美山珍海味。
肥厚的猪板油,切成小块,放入锅中慢慢熬制。随着火候的加大,锅里的油开始“吱吱”作响,金黄色的油脂渐渐渗出,空气中弥漫着猪油特有的香气;这个时候我和弟弟守在旁边抑制不住的流口水,忍不住了就拿烤粉条吃,粉条遇到滚烫的火“唰”的一下就膨胀开来,吃进嘴里沾染上口水吱吱作响,暂时缓解馋虫;刚出锅的猪油渣儿,金黄诱人,每一块都酥脆可口,放入口中瞬间化作满嘴的浓香;炼好的猪油晾一个晚上,便会凝结成白色的膏状油脂。寒冷的冬日里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猪油拌面足以驱散所有的寒意,温暖整个身心,邻居叔叔早上吃煮疙瘩汤也得挖一勺猪油,总听邻居奶奶骂他,说馋!这罐猪油,是接下来一年里家庭餐桌上的重要调味品;即便素菜也可以炒出“肉味”,母亲熟练地舀出一勺放入热锅中,随着“嗞啦”一声油花飞溅香气四溢,迅速倒入切好的蔬菜手中铲子翻飞,每一片菜叶都被猪油均匀包裹,变得油亮诱人,绿油油的青菜裹挟着猪油的醇厚,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这样的家常味道足以让人心满意足!
猪油渣渣,猪油拌饭,回忆起来就馋的喳巴嘴,让人回味无穷,幸福感油然而生承载着一个时代人的记忆。
再后来,生活条件渐渐好了起来,猪油已不是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的“好东西”,猪油也不再常被熬制,我自然就很少再尝过猪油炒菜的味道。
如今,猪油已不再是年味的主角,但关于猪油的记忆却如同陈年的老酒,越久越醇厚。岁月的河流在每一年的过年里打个圈后便流向下一个年,把我们从年少轻狂粉饰成了白发苍苍,我的父母不再如年轻时张罗的年货,对年的期待也变成对过去的岁月的怀旧。它让我们在回味中感受到岁月的变迁和生活的美好,也让我们更加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不由得一股酸味涌上心头,那是当下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祥和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