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外、意外、意外
收了线，邱雨晴按缪蕾蕾的吩咐一溜小跑回到房间，洗个热水澡，擦干身体，穿好内衣裤。挑选裙子时，她迟疑了，和夏暖阳约会时穿的白色连衣裙是她最喜欢的，可是……算了，她放下那条白裙子，换成了藕荷色T恤配牛仔裙。
六点二十五分整，邱雨晴站到穿衣镜前打量自己，这身装扮令她看上去既清新又充满活力，她左转转、右转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离开房间时，有那么一个瞬间，想到今晚不去见夏暖阳了，她突然觉得很想哭。然后，她想起了在梦里夏暖阳对她说的话——跟你说了再见，我才能走。
不！我不要被你左右，我不要由你安排我的生活！这样一想，邱雨晴走向明朗的脚步变得坚定了。客房楼距离西餐厅不远，走过去也就三、四分钟，邱雨晴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明朗的视线里，四目相对的刹那，邱雨晴从明朗眼里看见了明显的如释重负，原来，一向从容淡定的他也是会紧张不安的。
明朗的紧张迅速传染给邱雨晴，邱雨晴的腿脚顿时僵硬了。她迈着僵硬的脚步来到明朗面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嗨。”
明朗腾地站起来抢在服务生之前替她拉开椅子，动作猛烈得差点撞到服务生。邱雨晴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懵了，机械地坐下，死活也想不起来该说句什么才好了。
“你……呵呵，来了？”
“昂……”
“我点好菜了，”怕她误解，明朗慌忙补充，“按你以前喜欢的点的。”
邱雨晴低着头乐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哦，呵呵……”
“你早知道我肯定会来的？”邱雨请问。
“呵呵……差不多吧。”
明朗一连串的傻笑让邱雨晴渐渐放松下来，她笑望着明朗问：“那你紧张什么？”
“哦，呵呵……”
呵呵，网络聊天中的敷衍用词，今晚成了明朗的高频词。技术宅就是技术宅，虽然已经做了两年经理，掌控情绪、气氛的能力还是比销售、市场出身的为弱。即便是行政部那个讨厌的梁远，大概也会比他更从容些。呸呸！你怎么拿那个人跟他比？这不是侮辱自己的选择吗？邱雨晴在心里骂自己一句，抬头看着他咧着嘴笑了。
“你笑什么？”她笑的诡异，刚才那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更诡异，明朗尴尬地笑笑，问。
“没笑什么……”邱雨晴垂下头，抿着嘴乐。
“呵呵……”明朗又笑，又不说话。
你不是说要跟我聊聊吗？到底聊什么啊？最起码也该澄清一下从今晚开始两个人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的新关系吧？
邱雨晴心里问了这一大串，嘴上没有说出来。在她的小说里，男女主角约会时，男主总会不停地说笑话逗女主开心，她没有想到，原来第一次约会，还可以是……这样。她羞愧地想，作为一个作者，经历确实是很重要的，没有谈过恋爱却写了言情小说这么多年，实在有点对不起读者。想到这，她对和明朗谈一场恋爱突然生出了格外强烈的渴望。
“哎……邱雨晴……”
听见明朗叫她，邱雨晴抬起头询问地看着他。
明朗看着邱雨晴，呵呵地笑笑，说：“哎，邱雨晴……”
“嗯？”邱雨晴等待地看着他，心里有点发慌，这是什么情况？从见面到现在，“呵呵”了好几次，“邱雨晴”了两次，怎么还不说正事儿？难道，他改主意了？
手机来电的铃音响起来了，邱雨晴看着明朗放在餐盘旁的三星，说：“你手机响了。”
“哦，”明朗一愣，拿起手机瞥一眼来电号码，按下接听键——“喂，梁远……”
梁远？！第一次约会，明确双方关系的关键时刻，他竟然打来了电话，这是什么情况啊！邱雨晴心里觉着膈应的慌，嘴角立刻弯成了向下撇的弧度。明朗安静地听着，不时“嗯”一声作为回应，三分钟以后，他最后“嗯”了一声以后按下了挂机键。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蹙，一言不发，似乎在沉思。
邱雨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人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没什么，”明朗赧然地笑笑，“我有点急事儿……”
“哦……”邱雨晴心里不太自在，她不太确定明朗是真的有事还是……她不敢再往下想，手指藏在桌子底下搅着T恤。
“我真有事儿，”明朗看出她表情不对，挺认真地解释，“梁远说有急事找我。”
“喔……”邱雨晴自知她的表情已经泄露了心里的秘密，愈发说不出话来。
“那……我先走了？”明朗用请示的语气问。
邱雨晴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明朗离开以后，看着一桌子食物，邱雨晴觉着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完全不吃也是不行的，晚上会饿的，饿着肚子睡觉会辗转难眠的！她勉强自己随便吃了几口牛排，招手叫服务生，服务生礼貌地说：“明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哦？结过了。意思是，她起身就可以走人了。好吧，走吧。
离开餐厅，第二次随着性子走在度假村里，这一次，困扰邱雨晴的问题从要不要来赴明朗的约会变成了明朗为什么突然离开。她想不通，梁远能有什么急事找明朗，急到了连他们的第一次约会都可以暂停。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人造湖边，天已经黑了，太湖石堆变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暗影。钻进太湖石堆里，蹲在水边，邱雨晴又拨打了缪蕾蕾的电话。
“怎么样？完事儿了？他跟你说什么了？哎，不对呀，怎么这么快呀？”听筒里沉寂了几秒钟，缪蕾蕾的音调低了八度，“你们俩……怎么样啊？”
听见缪蕾蕾亲切的声音和关怀的话语，邱雨晴顿时有种小孩摔了个大马趴以后投入妈妈怀抱的感觉，委屈得差点哭了。
“才见面没有十分钟，有个讨厌的家伙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邱雨晴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问，“蕾蕾，你说他是真的有事吗？还是……后悔了？”
缪蕾蕾想了好一会儿，问：“他走的时候把账结了吗？”
“结了。”
缪蕾蕾委婉地说：“这么看，他也没那么急啊。”
“喔……”邱雨晴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缪蕾蕾不忍她难过，忙安慰道：“你别瞎猜了，明天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邱雨晴咬着唇，闷声闷气地说：“我不问。”
“那……不问就不问吧，明天看他的反应就能知道他的想法了。”
“嗯，”邱雨晴悻悻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哎，呵呵，我老公叫我出去散步呢。”
“哦，那你赶紧走吧，”邱雨晴忙说，“我没事儿，明天见着他就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了，晚上回来再陪你聊啊。”
收了线，邱雨晴站起身，活动一下蹲的久了有点僵直的腿脚，特别没劲地想：明朗的急事儿办完了吗？他会给她打电话吗？
“你怎么不去找我？”夏暖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了邱雨晴一跳，她猛地转身，就看见了夏暖阳带着怒气的脸。
心里是有些小小的喜悦的，脸上是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的，邱雨晴板着脸冷冰冰地问：“你来干嘛？”
“找你！”夏暖阳理直气壮地说。
“找我干嘛？”邱雨晴阴阳怪气地问，“跟我说再见吗？”
“啊？”夏暖阳一愣，“我为什么跟你说再见？”
是了是了，那是在梦里发生的，并不是现实。邱雨晴心里刚刚生出一点点小愧疚，就想起了昨晚夏暖阳敷衍的态度和话语，心情顿时又不好了，“那我跟你说再见！”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再见？”夏暖阳脱口而出地说，“你不是说过要每天都见面的吗？不算数了？”
邱雨晴不明所以地说：“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
“你忘了？”夏暖阳气呼呼地说，“你不是刚说的吗？”
“我、我说什么……”邱雨晴猛然醒悟，原来他指的是那句——我跟你说再见。
见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夏暖阳只道她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正在羞愧反省中，缓和了语气低声说：“你一直不来，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特着急。”
“我出事儿了？！”邱雨晴的声调立马高了八度，“你可真能想！你就盼着我出事儿是吗？”
“我没有！”夏暖阳急赤白脸地说，“我跟你说我特着急你就说我盼着你出事儿，你这都是什么想法啊！”
邱雨晴语塞，足足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嘛，回家复习去，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夏暖阳蹙起眉头，研究地看着她，问：“你生气了？”
“没有！”邱雨晴大声反对。
夏暖阳无奈地问：“你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啊？我哪儿惹着你了？”
他的表情很无辜，语气很委屈，邱雨晴莫名心酸，轻声说：“我没生气。”
夏暖阳感应到她的情绪，黯然地问：“没生气，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真相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好敷衍地回答他：“我有事儿，约了人了。”
“那人跟你见了十分钟就走了？”夏暖阳很自然地问，绝无一丝一毫的讥讽。
他怎么知道的？难道，刚才和缪蕾蕾的对话被他偷听了去？奇怪的是，这个发现并没有让她觉得尴尬，反而生出了无限委屈。
“嗯，”邱雨晴的声音涩涩的，“你听见了？”
“听见了，”夏暖阳问：“你不高兴了？”
邱雨晴叹一口气，说：“第一次约会，还是确定关系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换做是你，你会高兴吗？”
夏暖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你要跟他确定什么关系？”
心里有种不能见光的得意和窃喜，邱雨晴好笑地说：“男女朋友啊，不然还能是什么？难道我还跟他义结金兰不成？”
夏暖阳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他低着头沉默良久，挺艰难地说：“你是该有个男朋友了。”
没有阻止，没有反对，甚至，没有说一句遗憾！邱雨晴心里暗暗失落，她想她应该感觉悲愤交加的，可是，她没有。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冒出后面的话来——“他这样就走了，你说，他是不是改主意了？”
夏暖阳认真地想一想，严谨地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我想我不会这样的。”
“不会哪样？”邱雨晴问，“不会才聊十分钟就走人还是不会改主意？”
“都不会。”夏暖阳很快地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邱雨晴心里觉着受用，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夏暖阳敏锐地捕捉到了，立刻抓住时机发问：“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去找我了？”
邱雨晴的脑袋瞬间进入高速运转模式，刚刚好地回答他：“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不是你说的原因，我知道，”夏暖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笃定地说，“你是因为不想去找我才答应他的。”
被他毫不留情地揭穿，邱雨晴不自禁地微红了脸，还好，天黑，他看不见。
邱雨晴不说话，夏暖阳只好接着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为什么啊？我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我没生气，”死鸭子嘴硬地死犟一句，邱雨晴停顿片刻，酸溜溜地说，“你不是不方便出来吗，我何必那么不识趣地非要为难你呢？”
“啊？”夏暖阳一头雾水地问，“我怎么不方便出来了？我不是每天都来找你吗？”
他的表情着实不像假装，这让邱雨晴心里的芥蒂更少了一些，她索性直言道：“你放暑假了都不肯白天出来找我，我还找你干嘛？”
她的话里带着怨气，夏暖阳听出来了，不敢相信地问：“你就因为这个生气了？”
听见这句问话，邱雨晴顿时比他还茫然，脱口而出地问：“换做你是我，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啊，”夏暖阳自然而然地说，“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见呗……”说到这，他停住了，停顿几秒以后，他突然笑了，“你真是为这个生气啊？你都二十七岁了，还为这个生气啊？”
“我……你……”邱雨晴又气又羞地别过头去，大声重复，“我——没——生——气！”
这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宣言，别说听的夏暖阳，就是说的邱雨晴自己也觉得可笑。手机响了，是吉他扫弦的声音，热闹得有一点吵闹。邱雨晴看一眼来电——犯罪嫌疑人明朗！她下意识地走开半步，不冷不热地接听起来——“喂？”
“你在哪儿呢？”明朗的语气自然又温和，就像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我去找你？”
“啊？”邱雨晴瞥一眼夏暖阳，“现在不行，我不在度假村。”
“你去哪了？”明朗问。
“我……在……在镇上随便转转。”说谎总是不好的，邱雨晴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
“我去找你？”明朗问。
邱雨晴心虚的要命，说话直结巴，“不、不用了，待会儿我、我自己回去。”
明朗沉默片刻，问：“你跟他在一起？”
“啊？你说谁啊？”邱雨晴装傻充愣地问。
明朗不情愿地吐出三个字——“那孩子。”
“喔……我偶然遇见他的，刚好碰上了。”
“好吧，”明朗顿一顿，“明天再说吧。”
收了线，邱雨晴还看着手机发呆，夏暖阳就从她背后蹿了出来，“他打的？”
“他他他什么啊他？”邱雨晴莫名烦躁，没好气地说，“你干嘛老偷听我打电话？”
“我没想偷听！”夏暖阳傲气十足地说，“你自己说话那么大声往我耳朵里钻，我想不听都不成！”
“切！”邱雨晴翻他一眼，拽他一把，命令地说，“走啦！”
“你怕他出来看见啊？”夏暖阳嘴上不高兴地嘀咕一句，脚下听话地跟着她就走。
离开度假村，夏暖阳问：“去湖边啊？”
“不去了吧？”邱雨晴呵呵地笑，“老去那儿有什么意思啊……”
“你怕他去湖边看见啊？”夏暖阳更不高兴了，耷拉着脸问。
“嗯？”邱雨晴一愣，反问道，“你昨天晚上真在湖边啊？”
夏暖阳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你看见了？”
夏暖阳又点一点头。
“昨天晚上你在湖边看见了我和他，今天晚上我没去湖边找你，”邱雨晴暂时停住脚步，审视地看着他，“你还来找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夏暖阳垂下头，似乎有点害臊，“我就想见你。”
“为什么？”邱雨晴问，“无聊？寂寞？还是……我长得像你的小女朋友？”
“不是你说的那些！”夏暖阳略一迟疑，“我就是想看看你。”
“骚年，”邱雨晴郑重地说，“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怕他不理解，邱雨晴又补充道，“你知道你说的话会让大部分正常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吗？”
夏暖阳肯定地点点头，说：“知道。”
心里很欢喜，邱雨晴很想笑，她憋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骚年，你知道你比我小十岁吗？”
夏暖阳眼眸中闪出一抹忧伤，他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抹忧伤从夏暖阳眼里跳进邱雨晴心里，她沉默片刻，修复一下起了波澜的情绪，问：“那你还来找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夏暖阳看着她的眼睛，说：“想见你。”
好吧，又绕回去了，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再继续了。邱雨晴想一想，说：“现在你知道了，我想和我的领导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你还是……想见我吗？”
夏暖阳回给她一个轻声但清晰的“嗯。”
这一回，邱雨晴不知道该如何发问了。她沿着公路默默地往前走，夏暖阳默默地跟在她身旁，像个护卫，又像个陪伴。对女人而言，守护与陪伴，也许本来就无法明确地分割开来。有大货车呼啸着从背后驶过来，邱雨晴本能地往公路旁的土路上迈一步，猛拽一下夏暖阳，夏暖阳没有防备，撞在了她身上。邱雨晴慌忙抓紧他，唯恐他不小心摔倒。
“干嘛？”夏暖阳又迷茫又无辜地问。
“大货车呀！”邱雨晴嗔怪地说，“你小心一点！”
夏暖阳的目光变得很深沉，他用这种复杂的目光看着邱雨晴，低声说：“知道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邱雨晴脱口而出地说。
夏暖阳一愣，不明所以地问：“我……怎么了？”
“你的眼神……”邱雨晴略一迟疑，“特吓人。”
“啊？”夏暖阳下意识地抹一把自己的脸，茫然自语，“我吓人吗？”
“嗯，”邱雨晴定定地看着他，“你心里很忧伤吗？”
“啊？”夏暖阳不自然地一笑，“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为什么总有这样的表情和眼神？”邱雨晴顿一顿，“好像……很无奈、很忧伤、很不舍得的样子，看的我……心慌。”
夏暖阳逃开她的目光，勉强笑笑，“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这是注意的问题吗？内心的忧伤只有表达和不表达的区别，和注意有毛关系？正自思量着，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喊——“邱雨晴！”
邱雨晴一激灵，她认得这个声音——梁远！她腾地转身，就见梁远正从远处大步走来。她心里害怕，本能地后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了？”夏暖阳疑惑地问，“你怕他吗？”
“不是，他……太烦人了，”邱雨晴推他一把，“你先回避一下，让他看见不好。”
夏暖阳穿着深蓝T恤，又站在阴影里，本来就不显眼，听了邱雨晴的话，他一闪身，整个人就没入了公路旁的黑暗中。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梁远来到邱雨晴近前，四下里看看，“明朗不在？”
“不在。”邱雨晴身体和他保持着距离，脸上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今天没约会啊？”梁远没皮没脸地笑，“我今天可没敢多占他时间，他可早就回去了。”
邱雨晴皱皱眉，说：“这不重要。”
梁远丝毫不觉尴尬，厚着脸皮问：“昨天晚上那事儿，你跟他说了吗？”
这是什么人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邱雨晴冷着脸反问：“你希望我跟他说吗？”
“呵呵，”梁远笑笑，“哎，你们俩什么时候确立关系的？”
“啊？”邱雨晴一愣，“这和你有关系吗？”
梁远盯着她的眼睛，嘴角挂着一丝令人讨厌的洞悉一切的笑，“你们俩真是那关系吗？我怎么觉着不像啊！”
邱雨晴的脑袋嗡的一下懵了，“你……你什么意思？”
“刚才明朗跟我说……”梁远突然住口，停顿片刻，他话锋一转，“我觉着其实咱俩更合适。”
明朗跟他说了什么？不小心说漏嘴了？还是，因为他改主意了所以在梁远面前也不愿意承认了？邱雨晴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大着嗓门说：“我不这么觉着！我要走了，你别跟着我了！”
说罢，她扭头就走。太过心慌意乱，她甚至忘记了立刻回度假村才是最好的选择，反而走在了距离度假村越来越远的路上。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梁远一步迈到她旁边，大大咧咧地将她揽入怀中，“你想散步我陪你！”
“谁要你陪啊！”邱雨晴惊跳着推他，“我自己走，不要你陪！”
梁远右手稳稳地搂着她，好笑地看着她徒劳无功的挣扎，左手一伸就探进她T恤里。他显然是个老司机，快速而精准地直接摸到她胸前，那一派柔软顿时填满了他的掌心和指缝。邱雨晴惊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咬在他胳膊上，梁远又痛又怒，猛推了她一把。这一推用足了力气，邱雨晴踉踉跄跄地跑出去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一束强光突然照射在她脸上，她慌忙闭上眼睛。汽车喇叭声狂躁而尖利地钻进她耳朵里，几乎要把她的耳膜穿透了，她闭着眼睛怔怔地想，完蛋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撞在邱雨晴身上，她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晃眼的光线消失了，她的身体坠落在地上，植物的尖刺划过她裸露的肌肤，潮湿的泥土味道扑进她鼻子里，她晕乎乎地想，刚才撞她的好像不是大货车。
这一摔令邱雨晴脑袋发懵、浑身生疼，她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判断出自己跌入了公路旁的灌木丛里。她活动活动四肢——好端端的都在，也没有伤筋动骨，吉人天相，逃过一劫！她拍拍胸口，镇定一下心神，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是谁推了她一把、救了她？难道……是梁远？
“梁远！梁远！”邱雨晴站起身，高声呼喊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邱雨晴只好默默地走向公路。公路上空无一人，那辆险些肇事的大货车也早就跑没了影。邱雨晴纳闷地四下张望，远远地看见了梁远头也不回地往度假村疾走的背影。不是他？那是……天呐！夏暖阳哪去了？一念及此，邱雨晴只觉一颗心嗖地蹿到了嗓子眼儿，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
“夏暖阳！”她跑到公路中间，疯狂地呼喊，“夏暖阳！”
没有人回应，眼泪夺眶而出，无数个担心，无尽的恐惧将邱雨晴团团笼罩，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