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民在心神不宁中,
被陌生的父亲牵着手踏进了屋内。
这是三间上房居中的一间,
房子在东西的山墙上各开了一道门,
分别通往东西两间房。
在进门对面的北墙上,
秦民看见了熟悉的摆设,
一张高腿长条几紧靠着北墙,
在条几上中间摆放着,
一只长方形的四脚青铜鼎。
青铜鼎的左边,
是三个装在一只平顶盘子上的白面大馍馍。
青铜鼎的右边,
是在平顶盘子上供放着五只粗陶瓷酒杯。
三只酒杯在下面,
另两只酒杯叠摞在这三只酒杯的上面。
在高腿长条几的上方,
白净的墙面上挂着三排四寸见方的像框。
这样摆设的供案秦民的姥姥家也有,
只是在像框的数量上不一样,
摆放的供品不一样。
秦民的姥姥家没有高腿的长条几,
摆放的是把一张书桌从中锯开,
把锯开的那一半贴着北墙根摆放着。
秦民把手从这个陌生父亲的手里抽出来,
自己走向放在高腿长条几旁侧,
木制的靠背椅子上坐下来。
秦继业见秦民并不认生,
自己找地方坐下来后,
转身走到左墙根,
把靠在墙上的折叠桌子拿到屋子中间,
仔细地将桌子的几条折叠腿拉展,
在地上摆放好。
秦刚老爷子从屋角的炉子旁离开,
临出门时不忘扭头冲着秦民露了个笑脸。
秦民坐在陌生的屋子里,
面对着两个陌生人,
虽说是至亲家人,
可是心里面就是感到慌乱,
感到有些局怵不安。
不知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一会吃饭时,
自己是不说话直接吃饭?
还是先问候再吃饭?
那该问候什么?
姥姥也没有交待过在这种情况下,
应该怎么说话,
应该说些什么话。
秦民虽然两眼望着墙上的相框,
注意力全部都在心神中纠结着,
自己该如何应对现在的场面。
像对待姥姥她们那样随着心意来?
还是组织假话糊弄他们呢?
如果这里的老爷子对自己好,
自己还走不走?
自己的身上只有姥姥家给的三块八毛钱,
不知够不够回姥姥家的路费?
如果不够怎么办?
秦刚老爷子从南面两间平房里出来,
两只手里各自端着一个盘子。
在手腕上还挂着一只,
装满了白面馍馍的竹条篮子,
走进屋子里来。
秦刚把东西放在秦继业支好的桌子上面,
准备再回南房去取碗筷时,
扭头发现秦民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歪着小脑袋正出神地注视着墙上的挂像。
秦刚的心里不知怎么就突然涌起一股热流,
情不自禁地生出拥抱秦民的冲动。
秦刚回头向摆弄火炉子,
照看粥锅的秦继业说道;
“你去南房把碗筷和凳子取来吧,
再到地窖子捞几颗咸蛋来。”
秦继业答应了一声后,
先把炉子上已经熬好的粥锅端下来,
放在锅架子上。
弯腰把炉二圈用火勾子提起来放到炉子上,
再把炉子盖给盖好后,
将炉门关上这才出了屋子向南房走去。
秦刚指挥完儿子后,
慢步来到秦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慢慢地抬起头,
保养很好的红润的脸上,
凝聚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这股暗含阴冷的肃杀气机,
惊动了正在脑子里策划该逃生?
还是该潜伏?
事关生死存亡大计的秦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