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知此事要躬行
——以《问与告诉》沉浸式教师培训为例
薛朝阳
这段时间，我和团队里的班主任伙伴们一同共读简・尼尔森等学者的著作《教室里的正面管教》。大家对书中正面管教的理念十分认同，可落到实际班级管理中，却总觉得用得不顺手。于是，我们借鉴书中第2章《正面管教：一种思维模式的转变》里的活动素材，开展了一场角色扮演式体验。没想到，我们这群成年人像玩游戏般的互动，竟真的触动了大家对日常交流方式的深刻反思，也推动了实实在在的改变。
这次活动的主题是《问与告诉》，核心目的是让老师们亲身体会：如何更有效地将老师的意图传达给学生，并将希望学生具备的品格和人生技能教给学生。
我们团队共6人，特意选了小峰老师扮演“学生”。她既是资深班主任，也是年级管理人员，平日里对学生的直接教育最多，也一直自认在这方面做得比较成功。剩下的5人则扮演“老师”，活动分两轮展开。
第一轮，“学生”小峰依次站到每位“老师”面前，只听不说，专注感受自己当下的想法、情绪与潜在决定。扮演“老师”的我们，全程用提问的方式与“学生”交流，比如“为了上好这节课，你觉得需要提前准备哪些东西？”“如果想在课间去室外活动，该怎么做好保暖呢？”“遇到这样的问题，你们俩有什么解决办法吗？”“怎样跟我说话，才能让我清楚地听到你的想法呀？”每位“老师”各问2个问题。听完所有提问后，小峰对照预设的“品格与人生技能清单”分享感受：她说在“老师们”这些问话中，他觉得很温暖，在老师提醒保暖问话中学到了有爱心和健康的自尊；在老师说打算怎样在下课前完成作业以及你们两个怎么解决问题的问话中学到了勇于承担责任、解决问题的技能和自律。总共学到了清单中的5个品格和人生技能。
紧接着进入第二轮，规则不变——“学生”依旧只听不回应，专注捕捉自身感受，变化的是“老师”的交流方式：全程用“告诉”的语气说话。比如“你得记着，上课前要把书和作业都准备好”“课间出去一定要穿外套，外面冷，别忘了！”“好啊，这事儿到底是谁先引起的？”“别老发牢骚、抱怨个不停！”等。听完这些“告知式”话语后，小峰立刻激动地打开了话匣子：“我的天哪，我今天才明白，咱们平时这种‘告诉式’的关心，居然这么无效！全程下来，我就只记得‘穿衣服’这事还能接受，其他的话根本听不进去。要不是时刻提醒自己这是模拟演练，我真想直接转身离开。这不就是咱们平时对学生的状态吗？用这种告知式的压制处理问题，根本没起到真正的教育作用，也难怪学生一离开老师的视线，行为表现就会让我们大吃一惊——因为我们的教育没触动他们的内心，自然也就没法让他们从错误里学到应有的品格与技能。”
小峰的话像打开了开关，李烨老师马上接话：“这下我知道了，下次同学再吵闹，我不会直接批评，而是会问‘关于课堂纪律，咱们之前定过什么约定呀？’”英英老师也紧跟着说：“以后学生没及时准备上课用品，我也不说‘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而是问‘咱们上课需要准备哪些物品来配合学习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分享着要如何调整日常教学中的交流方式。我也突然意识到，以后听完课，用提问的方式和授课老师交流，或许更能帮他们主动思考、改进教学。小峰老师更是感慨：“今天不光让我看清，和学生的交流方式得改；其实我跟自己孩子说话，也该用这种‘提问式’的方式啊！”
不知不觉，40 分钟就过去了，我们在热烈的分享中结束了这场体验式培训。
事后回味这场《问与告诉》的体验，从最初认同《教室里的正面管教》理念，却在班级管理中“用不顺手”，到亲身扮演“老师”与“学生”、在两种交流方式的对比里切身感受差异——我们终于懂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从不是一句抽象的道理，而是切切实实的教育准则。书中的“正面管教”说得再透彻，若没试过站在“学生”视角感受“告知”的压迫、体会“提问”的温度，我们或许永远只会停留在“知道理念”，却做不到“落地实践”。就像小峰老师说的，若不是亲身体验，我们不会发现“告诉式关心”的无效；若没有角色扮演中的触动，李烨老师、英英老师也不会立刻想到要调整对学生的说话方式。
这也让我更清醒地看到：教育从来不是“教师教、学生听”的单向传递，就像我们这次体验中，“提问”之所以能让“学生”感受到尊重、学到技能，核心是把“主动思考”的权利还给了对方。放到日常教学里，道理也是一样——知识平权的时代，学生不缺“听到知识”的渠道，缺的 “经历思考、学会运用”的过程。我们总抱怨“题讲了3遍学生还不会”，其实是忘了：就像我们要亲身体验才懂“提问的价值”，学生也得在自主探索中才能真正掌握知识。所以课堂不该是教师单向灌输的“跑道”，而该是学生主动探索的“旅程”。教育活动的起点，也不该是教师“要教什么”，而该是学生“要怎么学”。当我们真正把“躬行”的机会还给学生，把“提问式引导”融入日常，或许才能让教育真正走进学生心里，让他们从“被动接受”变成“主动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