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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们反复强调“诚信”无法概括晋商文化，晋商文化的内涵远比“诚信”要丰富得多。那么，真正的晋商文化又是什么？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内涵丰富、有血有肉的晋商文化。
我们用勇于开拓、注重创新、尊重人性、团结协作、诚信经营、经世济民6个词来概括晋商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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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勇于开拓。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们在第一部分回顾晋商“纵横欧亚九千里，称雄商界五百年”的辉煌历史时已经涉及到了。
无论是背井离乡，深入漠北，靠着“捎脚买卖”完成资本原始积累，最终创立大盛魁的王相卿、史大学、张杰三位小贩，还是南下武夷山、北上恰克图，一路跋山涉水、开路搭桥，开辟“万里茶道”的晋商茶帮。他们“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创业历程就是晋商文化中勇于开拓的具体体现。
长期以来，中文互联网上有一种声音，“因为山西土地贫瘠、难于灌溉，农业供养能力极为有限，因此，剩余人口只能流向商业，以此谋生。所以，明清时期山西‘重商’传统的形成以及晋商群体的壮大并非山西先民的主动选择，而是自然环境的必然产物”。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这个说法在事实层面并没有错。
但是，我们也必须清晰地认识到，这些事实与晋商的勇于开拓并不矛盾。山西的确土地贫瘠、难于灌溉，但是，山西先民没有选择靠天吃饭，也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选择离开熟悉的故土、走向未知的他乡。无论初始原因是什么，这种自强不息、勇于进取的冒险精神、开创精神都是人类文明之光，都值得我们钦佩。
举个例子，浙江的陆地面积为10.18万平方公里，其中，山区占70.4％，河湖占6.4％，平原占23.2％，因此，被叫做“七山一水二分田”，农业发展同样面临“短板”。改革开放以来，新浙商就是靠着以“鸡毛换糖”为代表的“小生意”，肩挑手提，艰难创业，同时不断承接产业转移、推动产业升级，最终将义乌打造成了“世界超市”，将浙江打造成了“中国民营经济第一强省”。
从这个角度来说，就像今天的新浙商一样，晋商就是中国的哥伦布、麦哲伦，就是中国的德雷克、鲁滨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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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注重创新。
晋商在市场开拓方面积极主动，在制度创新方面同样敢为人先。晋商在人事管理、财务管理等方面的制度创新对于今天的我们依然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这里，我们就以大掌柜制度、管培生制度为例，展开说明（至于另一项重要的制度创新——顶身股制度，我们放在第三部分“尊重人性”来说）。
先说大掌柜制度。
193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阿道夫·伯利、加德纳·米恩斯在对200多家美国企业进行深入调研的基础上，提出了“委托-代理理论”，主张企业实现两权分离（即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时至今日，两权分离已经是公认的现代企业制度的基本特征。
晋商实行的大掌柜制度其实就是一种两权分离。
以晋商票号为例，票号的所有权掌握在票号的实际出资人东家手中，而经营权则掌握在票号的职业经理人大掌柜手中。
在创立票号时，东家除了履行出资义务，还需要选任一位大掌柜。
晋商票号实行无限责任制度，如果生意兴隆，东家和大掌柜都能从中获益，一旦生意失败，却需要东家独自承担损失。因此，东家对于大掌柜的选任可以说是慎之又慎。无论是他人推荐，还是自行采访，一定会对候任者的家世、履历详加考察，并与候任者就经营方针、用人方略进行深入交流。一旦达成一致，就邀请中人、订立合同。
此后，东家就将票号的经营管理全权委托给大掌柜，不再过问具体事务，只等每个会计年度结束，由大掌柜向其汇报票号的经营管理状况，并坐收红利。
于是，大掌柜在票号内拥有了近乎至高无上的权力，任何人事、财务、业务问题，都由大掌柜裁决。史料记载，“（大掌柜）既受财东信赖，得以经理全号事务，凡用人之标准，事业之进行，各伙友皆须听命”（这里多说一句，现在，中文互联网上很喜欢用现代企业中董事长和总经理之间的关系类比晋商票号中东家和大掌柜之间的关系，这是不准确的。因为，在现代企业中，董事长是最高决策者，总经理是首席执行者。而在晋商票号中，大掌柜既是最高决策者，也是首席执行者。因此，用现代企业中股东大会和非股东董事长之间的关系进行类比更为合适）。
为了确保大掌柜能够独立行使经营管理大权，晋商票号规定：首先，东家的亲属特别是“三爷”不得进入本票号工作，东家也不得向本票号举荐员工。这就在很大程度上规避了其他商帮普遍存在的“三爷”干政问题（关于什么是“三爷”，以及“三爷”是如何干政的，详见之前的文章《古代衙门里的“临时工”是什么样的》）。其次，东家不得在票号食宿、借款，也不得指派票号员工为自己办私事。这是为了避免东家借机干预票号的经营管理。
大掌柜就像今天的职业经理人，他们在行业历练多年，对市场状况有着全面的认识，也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授权他们独立行使经营管理大权，有助于他们作出更加科学、合理的决策。
但是，客观地说，大掌柜制度也并非没有缺陷。按照“委托-代理理论”，委托人（东家）与代理人（大掌柜）之间是存在信息不对称的，这就导致了两个后果。
一是如果没有科学的监管机制，代理人极有可能出现道德风险问题。对于晋商票号来说，由于实行前述有保证、严惩戒、本地化的用人制度，大掌柜营私舞弊的后果是“社会性死亡”。因此，绝大多数大掌柜不愿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这个问题并不严重。
二是如果没有科学的考核机制，代理人极有可能出现“绩效主义”导致的短期行为问题。其实，即便是在现代企业制度非常完善的当下，这个问题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具体来说，由于职业经理人的薪酬只与公司的股价挂钩，因此，他们只对股价负责。如果一项决策对公司长远有利但是会影响短期股价，职业经理人就很有可能否决它，同理，如果一项决策对公司长远不利但是会提升短期股价，职业经理人也有可能通过它。
相比之下，这种“绩效主义”导致的短期行为造成的后果比道德风险还要严重，很多曾经的优质企业就是这样被职业经理人“玩死”的。近年来，部分企业创始人回归企业取代职业经理人继续“掌舵”，原因也在这里。对于晋商票号来说，由于实行无限责任制度，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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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管培生制度。
现在，管培生已经是一个陷入严重“头衔通胀”的概念（关于什么是“头衔通胀”，以及“头衔通胀”有哪些危害，详见之前的文章《Tony老师＆太平天国，都深受这个问题困扰》），一家企业如果想招聘销售人员但是又不想给他们开高工资，就会在招聘网站上把这个职位命名为“管培生”。
不过，在我们上大学的那个年代，管培生还是极具含金量的，如果能成为宝洁、联合利华等快消品“巨头”的管培生，绝对会是未来的职场精英。
学徒制度是封建时代工商业普遍采用的人事制度。不过，晋商的学徒制度和其他商帮不同，晋商商号/票号的学徒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和畅通的上升渠道，所以，称之为管培生制度更为合适。
以晋商票号为例，要想成为晋商票号的学徒，首先得是山西人，其次得有人保证。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介绍晋商商号/票号“有保证、严惩戒、本地化的用人制度”时已经说过，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除此之外，还需要经过考察和考试。考察的内容主要是拟录用学徒的家世、履历。上溯祖上三代，不能有不良记录，必须得是“清白人家”。考试的内容主要是拟录用学徒的智力水平、反应能力。包括有无珠算基础、楷书水平怎样、言谈举止如何、办事是否机敏。
入职之后，就是为期三年的培训，又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学徒并不学习任何业务知识，也不参与任何业务工作，而是被安排干杂活，比如扫地打水、帮厨买菜、伺候掌柜等。日升昌有一首《学徒规》写道，“黎明即起，侍奉掌柜；五壶四把，终日伴随”。这里的“五壶四把”分别指的是茶壶、酒壶、水烟壶、喷壶、夜壶，以及笤帚、掸子、毛巾、抹布，形象地道出了学徒在第一阶段的日常工作。
晋商票号安排学徒干杂活，倒不是为了压榨免费劳动力，而是为了磨砺学徒的心志，也是为了完成对学徒的筛选。那些能够安心踏实干好杂活的学徒，今后多半会被留下。那些偷奸耍滑逃避脏活累活的学徒，肯定要被逐步淘汰。
在此期间，掌柜们还会暗中观察这些学徒（判断标准就是他们总结的“远则易欺，远使以观其忠；近则易狎，近使以观其敬；烦则难理，烦使以观其能；卒则难办，卒使以观其智；急则易爽，急使以观其信；财则易贪，委财以观其仁；危则易变，告危以观其节；杂处易淫，派往繁华以观其色”），看看学徒能否做到戒急、用忍、制怒、耐烦。有时，掌柜们还会故意遗失一些铜钱和碎银让他们捡到，看看他们是否会如实上交，以此来检测他们的道德水准。
第二阶段，通过筛选留下来的学徒开始学习业务知识。每天打烊之后，掌柜们会教授学徒写字、珠算，背诵《银色歌》《平码歌》（之前我们说过，“银色差”是票号重要的利润来源，《银色歌》《平码歌》就是进行银色换算时用的口诀，类似于我们小时候学习的《九九乘法表》）。那些设在边疆地区的分号，学徒还需要学习当地的民族语言和风俗习惯。
到了白天，学徒则开始参与一些初级业务，比如打听行情、抄写书信、统计货物、迎客送客等。与此同时，还要利用业余时间，继续练习写字、珠算，背诵《银色歌》《平码歌》。前述日升昌《学徒规》写道，“算法口诀，务必熟练；有客实践，无客默诵；学以致用，口无怨言”，说的就是学徒在第二阶段的学习和工作。
第三阶段，掌柜们开始根据学徒的性格特点、兴趣特长进行重点培养。
为期三年的培训结束之后，学徒就算是“出师”了，会被派往各地分号进行为期七年的历练。一方面是学以致用，在业务实践中夯实理论知识，另一方面也是熟悉各地分号的业务运行，为以后开展工作打下基础。
为期七年的历练结束之后，晋商票号会量才使用，根据他们的性格特点、能力特质安排不同的工作岗位。这些昔日的学徒终于成长为了晋商票号的业务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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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尊重人性。
回望人类历史，尊重人性的制度设计总能成功，而违背人性的制度设计终会失败。晋商的制度设计就处处体现着尊重人性，比如顶身股制度。
通俗地说，顶身股制度就是今天创业企业股权激励的“晋商版本”，是晋商对资深掌柜和伙计的一种激励机制。
以晋商票号为例，它的股份分为“银股”和“顶身股”（也叫“身股”“人力股”）两种。其中，银股是票号实际出资人缴纳股本而占有的股份，顶身股则是票号授予资深掌柜和伙计的股份。两者都能参与分红。
不同的是，银股可以继承，东家的子孙就是靠着分红坐享其成，而顶身股不能继承，资深掌柜和伙计一旦离世，顶身股也就自动灭失（不过，对于那些贡献极大、资历极深的资深掌柜和伙计，票号也会允许其子孙继续参与一段时间分红，叫做“故股”）。
“顶身股”制度是一种被实践证明了的行之有效的激励机制，极大地激发了票号员工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顶身股”制度还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大掌柜可能出现的“绩效主义”导致的短期行为问题。
如前所述，按照“委托-代理理论”，东家授予大掌柜票号的经营管理全权，东家与大掌柜之间是存在信息不对称的，加之晋商票号实行无限责任制度，大掌柜极有可能出现“绩效主义”导致的短期行为问题。
而“顶身股”制度的出现让大掌柜的长远利益与票号的长远利益（也就是东家的长远利益）趋向一致，因此，有助于减少大掌柜可能出现的“绩效主义”导致的短期行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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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晋商的尊重人性还体现在他们的一项常规操作上。
以晋商票号为例，一般来说，总号都会为分号掌柜捐纳一个候补道台的虚衔（明清时期的地方官制比较特殊，而道台这个官职的品级也不完全统一，因此不太方便类比，我们可以粗略地将其理解为今天的省厅厅长，比如，督粮道就是省农业厅厅长，河工道就是省水利厅厅长）。
这是因为，古代中国长期以来实行“重农抑商”政策，商人的社会地位特别是政治地位较低。这样一来，分号掌柜在与地方官员、士绅应酬、往来时难免腰杆不硬，进而影响业务获取和客户维护。于是，就为他们捐纳一个候补道台的虚衔。他们获得“官身”之后，与地方官员、士绅在人格上平等了，参与清廷的官场运作与财政运行也就更加便利了。
今天，如果您走进乔家大院、常家庄园等晋商文化主题旅游景区，就会发现，几乎每座宅院都挂有“大夫第”“武德第”的匾额，几乎每名子弟都有“奉政大夫”“朝议大夫”“武德骑尉”“武略骑尉”等文武职衔。其实，这些职衔绝大多数都是捐纳来的。虽不可能真的平步青云、为官一方，但是至少也能封妻荫子、光耀门楣，还是非常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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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团结协作。
其实，团结协作是古代商帮的共同特点，而不是晋商的专属特点。而且，也不只是商帮，当时的马帮、海员都有这个特点。
究其原因，在交通、通讯都不发达的古代社会，背井离乡、远走他方，无论是面临自然灾害，还是遭遇盗匪劫掠，都是不能承受之重。只有团结协作，才能求得生存。
不过，晋商在团结协作方面走得更远，形成了常态化、制度化的团结协作机制。这里，我们就以山西会馆为例，展开说明。
山西会馆是晋商在各地（主要是商业都会、水旱码头）捐资修建的场所。有的就叫山西会馆，是晋商独立修建的，还有的叫山陕会馆、秦晋会馆等，是晋商联合其他商帮修建的。
山东聊城《旧米市街太汾公所碑》记载，“聊援为营运通衢，南来客舶，络绎不绝，以故吾乡之商贩者云集，而太汾两府尤众。自国朝初康熙年间来者肩踵相接，侨寓旅舍几不能容。有老成解事者，议立公所，谋之于众，众曰‘善’，捐厘醵金，购旧家宅一区，因其址而修之，号曰‘太汾公所’”。
由此可见，起初，晋商修建山西会馆就是为了解决“侨寓旅舍几不能容”的问题，给流寓异地的同乡商人提供一个能够住宿、存货的“招待所”。
但是，此后，往来各地的晋商越来越多，生意做越做大，与当地势力之间的利益冲突、彼此之间的商业纠纷也越来越凸显。为了化解纠纷、凝聚力量，山西会馆逐渐成为晋商聚众议事、共叙乡谊、协调互助、调解仲裁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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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山西会馆已经发展成为一座后勤补给中心、情报交流中心、资金融通中心、资源交换中心。
我们不妨想象这样一个场景：
时值道光年间，你是榆次常家的一名子弟。父亲为了历练你，派你到千里之外的福建泉州考察茶叶生意。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出门，泉州又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并且，你们常家的大德川、大德昌在泉州尚未开设分号。
你到达泉州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城里的客栈却都客满了。你不知道该去哪儿投宿，怎么办？没关系，直接找山西会馆就行。那儿就是个“五星级酒店”，保证你能吃好睡好。
你想深入了解当地茶叶市场的最新行情，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抓手，怎么办？没关系，直接找山西会馆就行。那儿住的都是晋商，你们能交流当地的商品定价，甚至了解各地的市场行情。
你发现泉州有人急着出手一批漳绣，价格很低，回到山西转手一卖，就能大赚一笔。你想买下来，但是对方只要现银，你带的现银不够，再去钱庄兑换又来不及，怎么办？没关系，直接找山西会馆就行。那儿住的都是晋商，同乡之间，知根知底，你马上就能以合理的利息借到这笔现银。
你们常家的大德川、大德昌想在泉州开拓市场，需要和当地官员搭上关系。但是，你们之前并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人家不一定愿意接待，怎么办？没关系，直接找山西会馆就行。那儿肯定有同乡能帮你搭上这个关系，最后，大家互利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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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已经尽全力想象了各种场景，但是，山西会馆的实际功能远比这些场景还要丰富。
比如，很多山西会馆还是“职业介绍所”，会给一时衣食无着的山西老乡在同乡商号中介绍工作。
比如，很多山西会馆还是“天使投资人”，会给缺乏创业启动资金的山西老乡提供资金支持，所得利息则作为“风险投资基金”继续滚动。
比如，很多山西会馆还是“晋商俱乐部”，组织晋商一致对外，以便增加谈判筹码、降低交易成本。同时，共同分享、开发人脉资源。江苏苏州《仙城会馆碑记》就有记载，“厥馆所由，李子曰‘由利’。乡人同为利，而利不相间，利不相谋，则何为利？故会之。则一其利，以谋利也”。
比如，很多山西会馆还是“市场监管局”，组织晋商制定行业经营规则、约定商品最低价格、打击不正当竞争者、抵制胥吏衙役敲诈。河南赊店《山陕会馆碑记》就有记载，“年来人烟稠密，开张买卖者二十余家。期间即有改换戥称大小不一者，独往其利……合行商贾于关帝庙公议，制定规矩，称足十两，戥以天平为例……公议之后，有犯者，罚戏三台”。
总而言之，正是靠着山西会馆这个后勤补给中心、情报交流中心、资金融通中心、资源交换中心，晋商之间实现了信息互通、资源共享、资金融通、行业协调，形成了发展“合力”。今天的各类“✕✕商会”其实就深受山西会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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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各地的山西会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会在正殿供奉关公，并且都会定期举办祭拜仪式。
关公凭借忠、义、仁、勇的人格特质受到历代统治阶层的褒扬和民间百姓的爱戴。清代，关公被封为“忠义神武关圣大帝”，清廷要求“各直、省、府、州、县，建祠设像，守土官吏岁时展谒，典礼视文庙”，成为官方钦定的国家神。同时，关公是山西运城人，因此，也是晋商的乡土神。此外，关公“信以立身”的行事原则受到商界推崇，还是公认的行业神。
分布在各地的晋商是基于乡土情谊、商业合作、内部协调、一致对外而形成的松散共同体。要想加强这个松散共同体的内部凝聚力，既要化解纠纷冲突、做大共同利益，也要塑造集体记忆、建立身份认同。
因此，各地的山西会馆都会在正殿供奉关公，并且都会定期举办祭拜仪式，就是为了通过供奉关公这位国家神、乡土神、行业神，通过种种营造“仪式感”的做法，进一步加强晋商这个松散共同体的内部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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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诚信经营。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们在第二部分解释为什么说“诚信”无法概括晋商文化（换句话说，为什么“诚信”不仅仅是晋商的主动道德选择，更是当时经济社会环境下的必然产物）时已经介绍过了。
“诚信”是晋商文化当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关于晋商诚信经营的故事以及晋商商号/票号强调诚信经营的号规在中文互联网上也比比皆是。因此，关于这一点，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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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经世济民。
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中国人，骨子里都有一种“经世济民”的情怀，都渴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晋商也是如此。
作为士绅阶层的中坚、基层社会的领袖，晋商视“增进桑梓福祉”为己任。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不遗余力，承担了大量造桥修路、兴办教育、赈灾救济、敬老恤贫、组织团练、兴建义仓的工作。这些事迹都被当地的地方志详细记载。
以“丁戌奇荒”为例，光绪元年（1875年）到光绪四年（1878年），华北地区爆发了一场罕见的特大旱灾，这场旱灾持续时间极长（前后4年），波及范围极广（覆盖山西、河南、陕西、河北、山东5省，影响苏北、皖北、陇东、川北4地），造成后果极重（根据粗略统计，1000万人饿死，2000万人逃亡），因此，史称“丁戊奇荒”。
在此期间，晋商积极参与到了赈灾救济当中。
比如，祁县渠家设立粥棚，每日施粥，标准达到“筷子插着不倒，解开布包不散”。比如，榆次常家发出告示，招募灾民为自己修建戏楼，灾民每天只需要搬一块砖就可以换一顿饭。灾情持续了整整三年，戏楼就修建了整整三年，灾民也熬过了整整三年。这种保护灾民尊严的做法受到时人称颂。为此，时任山西巡抚曾国荃手书“载籍之光”匾额赠给祁县渠家，手书“好行其德”匾额赠给榆次常家，表彰他们的善行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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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商的创业历程无比精彩，晋商文化的深刻内涵无比丰富，仅凭我这篇两万多字的文章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完、道不尽的。
有缘读到这篇文章的朋友，“十一”长假就要到了，您不妨带着家人来山西逛逛，走进平遥古城、乔家大院、王家大院、常家庄园等晋商文化主题旅游景区，实地感受晋商“纵横欧亚九千里，称雄商界五百年”的辉煌历史，亲身领略勇于开拓、注重创新、尊重人性、团结协作、诚信经营、经世济民的晋商文化。
相信我，您一定会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参考文献
[1] 黄鉴晖.山西票号史[M].太原:山西经济出版社.2002.
[2] 帝都绘工作室.长城绘[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山西教育出版社.2019.
[3] 王帅.晋商兴衰的政治学分析——以政商关系为视角[D].济南:山东大学.2017.
[4] 李翠玲.晋商票号的信用制度研究[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11.
[5] 宋伦.明清时期山陕会馆研究[D].西安:西北大学.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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