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琐事、联想与人生感悟:两代之间爷爷篇

爷爷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是一百二十多岁了,准确地说是一百二十六岁了。我很想念他老人家。

小时候回老家第一次见爷爷,我那时具体年龄记不清了,估计顶多也就五岁吧。那时和父母回老家,进火车站口,第一次见到了绿色的火车,我非常兴奋,那种喜悦感、新鲜感和激动感一起涌了上来,以后几乎每次旅游或出差看到绿色火车的瞬间,都有这种甜蜜的感觉。

  我们到站下车后,需要渡汾河才能回到我们那个村,村子在汾河的西面。那时的汾河上没有桥,我被父母牵引着,踏着一排排布满汾河河面的大船走过去的,我记得在大船上行走时晃晃悠悠的情形。

  到了村口,爷爷早已等候多时,他老人家看到我们非常高兴,问路上的情况,他的声音洪亮。我抬头看爷爷,只见他个子很高,肩膀宽宽的,是那种气宇轩昂的方脸,充满着自信和正气,绝对不是一般人,与影视剧里面所展现的地主那些猥琐或凶狠的形象大相径庭。非常可惜的是,他老人家的一张照片没能留下来。他的长相嘛,怎么说呢,如果看过电影《地雷战》里的石大爷,其长相和气质和爷爷非常相似,但爷爷是读过书的人,在那个年代是非常不简单的。

  再后来我渐渐长大了,知道一些事了。那时爷爷和爸爸常通信,主要内容都是气候年景好不好、年收成如何、年底分红能分多少钱之类的话题。

  我记得有一次爸爸不在家,爷爷突然来省城了,没进家门。那时治安还是很不错的,说是路不拾遗也不夸张,没有任何一家一户安装防盗钢筋,夏日窗户都是大开的。我记得那是一个晚上,爷爷从窗户外面把一个包打开,往床上倒了满满一大堆大枣、花生、核桃和柿饼之类的东西就走了。不久爸爸回来知道之后,问爷爷去哪儿了,我说他没说话就走了,爸爸赶紧跑步去追,结果没追上。

  我上小学后,语文和算术考试常常考一百分,拿到卷子后,我喜欢把两张卷子放到家里最显眼的收音机上面,向来客炫耀。爸爸常在信中和爷爷说起我,说这孩子很聪明。

  有一次回老家,好像父亲当时不在,是爷爷到车站接的我。那时下着瓢泼大雨,路不好走,我和爷爷用一根扁担抬着东西,在乡村那泥泞不堪的路上歪歪斜斜、一步一滑地往前走,我在前面,爷爷在后面。我几次差点摔倒,爷爷在后面一个劲地大声叫,他那口浓重的晋南方言,我那时根本听不懂。他的大概意思是叫我往大车车轮碾压过的车轮印走,可我听不懂啊,以为是往路边上走,结果更滑了,他越发火了。我不善言辞,平时不怎么说话,敏感还倔,这次经历弄得我和爷爷对彼此的印象都不怎么样。

  后来,有一次在老家爸爸和爷爷再次说起我,爸爸说这孩子挺聪明的,可爷爷哼了一声说:“聪明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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