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30
还能这样撑多久?我已经想到死亡这样的主题了。爱情的幻灭给我带来的打击绝不会是一时的匍匐倒地,她会像暗疮一样在心头溃烂,你常常感受不到疼痛,但随着时间流逝,这样的伤口却会带来致命一击。
选择承担自己的命运,这听起来简直可笑,不敢为外人道,甚至是自己也要偷偷藏起这样的秘密,以免贻笑大方。还有谁会欣赏这样严肃而又可笑的自我承担呢?人们更愿意用轻松的字眼去描述人生的欢乐甚至艰辛。一切都是可以随时更换的,永恒也不过是暂时的消费品。在这样的世界里寻求意义的存在,就像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徒步者,希望是渺茫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因为匮乏而死去。至于爱情,这种便捷的模糊意义的美,能最迅速的提供代替意义的东西,更是可望而不可即。我们谁也无法捏造一个英雄来拯救自己,人人都在寻求自我救赎。放弃承担,那么从下一秒开始,你就是一个快乐的人了,而且不需为这样的放弃承担任何风险,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在这样高度个人化的世界里,我们的每一个决定是多么轻佻,即使更换无数次也不用承担任何道德的指责。放弃这样飘缈的选择,再容易不过了。再进一步,我们忍受着各种自我怀疑,无数遍痛苦地自我确定着,相信自己就是那被选中的一个,然而,这样的寻求究竟会发现什么?看看别人手中的果实,那些似乎和我一样寻找的人,我却失望得发现那决不是我所追求的。只在乎这种寻找的过程而不在意其结果,那是蠢人的行径。囿于思考的人必定会被各种怀疑和反思纠缠至死。
这真是无法解释的答案,我知道为什么叶老师会用那么轻松的语调说出一个个悲观的判断。无端的希望是不存在的,鼓励不过是自我欺骗。我们只能自己去寻求答案,就是这样的世界,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单个的个体要学会承担整个世界加诸他身上的压力。
连想象中也要将你去除呀。这很难,很痛苦,我曾经以为你会是那个理解我的人,至少比一般人要敏感,但我发现并不是。简单的尊重和同情你也没有给到我。或许是出于你个人的原因,或许你本身如此,不管是哪个原因,我已经为之心碎。这个过程将会让痛苦缓慢得一点点释放。理智告诉我,千万别抱有一点点的幻想,一丁点也不要有,任何幻想都是痛苦的打击,而我经受不起来自爱情,这一最深处生命体验的打击了。也不要幻想着前路漫漫是否有人为我而准备,不用渴求,一点一滴都不要。唉,学会自己一个人孤独前行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在颤抖,浑身在战栗,我被煎熬着,希望能安然入睡。不,我不能诅咒,爱情既然已经如此悲惨,我不能再让自己更悲惨。
15.12.1
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15.12.2
人生能有几次,能够从被教导中获得真正的幸福与欢乐呢?那种充盈的感觉,觉得生命力在内心流淌的感受,使得当下的时间成为一种对自我的升华。这样的教导,会在一颗年轻的心灵中激起何等的浪花!又会如何影响着她今后的一生呢。仅仅从现在,我就预见了此刻对我的全部影响。这样的教导,我宁愿认为是一种慰藉,慢慢会成为我心中的衡量自我的尺度,会给我长久的神圣的指导,使我不敢偏离我在受到这样的影响下给自己所定下的道路。啊,尽管生活是无意义的,人生找不到价值,你依然善于从任何一个能够陶醉于自我意义的时刻,分离出自我确定的东西来。饮下这样的美酒或者毒药,继续前行。
我是何其幸运,就恰好是在此刻,在我选择自我承担的时候,来了这样一位长者,分享他的人生哲学和经验。我唯一顾得上的就是贪婪的吸收,那些深邃的人生智慧,击中心灵的言谈,从一个智者内心深处生发出的见地,无不在向我这颗年轻而软弱的心灵注入鼓舞和力量。我所得到的知识上的助益,远远比不上我在灵魂上所受到的影响。我都愿意把这作为一种神迹的显现。恰好就是这样的时刻啊!有这样大的力量来塑造我,扶住我几乎要颤抖的灵魂,稳住我快要匍匐的双腿。自我的力量尚未形成,此刻来自于他者的力量,让我的身心一下子坚定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感恩。
为爱情,不论是欢乐还是苦痛,此刻都不足以成为我的烦恼了,我也不将其当成我背上的怪物,紧紧扣住我的头颅。让这些忧伤和秘密成为我心上的记号吧,成为灵魂的独特的纹饰。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我不用忽视它,更不用将它摆在眼前,映出自怜的样子来。爱情的忧伤会慢慢变成我的触觉,成为我的感知。日神的庄严非我所向往,酒神精神非我所选择。我注定要游荡在中间,做一个真正的现代人。承担起自我的命运,但也并不一定是以悲剧的方式。人间喜剧,悲喜并不能凭结果来判定。喜剧是一种戏谑,是一种讽刺的笑话,黑色的幽默。现代人的心中,不能靠着庄严的悲剧来鼓舞自我,只能用充满戏谑桥段的喜剧来支撑自我,意识到自己并非神灵,而只是地下人,这样的黑色幽默能给我们一点忧伤的愉悦。我必须要接受这样一个自己。哪里有英雄这般厚重的概念?到此为止了,跛足的人啊,可以止住幻想了。那是一切忧郁的来源。
我真希望我永远读不懂这些文字,这些已然真正成为我自己的问题了,成为我心中所有阵痛和隐忧的来源。
15.12.3
人在痛苦中,尤其希望得到自我确认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他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凡是他的感觉和思维所能触及的一切,都有了另类的含义。忧伤必须要被消解,这种消解要么靠着将灵魂完全隐遁,直到找不见,要么就要倚靠另一个强大的盾牌。至少是可视的伟大的东西。当我崇拜地聆听极有才华和见地的学者的箴言时,或者阅读似乎与我的生活息息相通的文学作品时,这种悲痛似乎可以短暂的逃逸了。毫无疑问,我选择了后者。
起初,出于某种懵懂的原因,我希望告别庸俗。但生于这个世界所积累于我身上的一切能量,很快就将我带离了原来的简单的愿望。不断的反思,我的爱和我的生活已不再是过去那种样子,我不断从中确认自我并重新建构它们。但那个对象必须要选对,我的单恋的对象,如果换了一个人,或许无法激发我如此丰富的想象和忧郁。但是又能保证我与我对象之间的距离,简直是巧夺天工的爱情的对象。对于一个渴望自我超越,尽管不知这超越的尽头是何物的人来说,这样的对象令人惊喜,和他当然有莫大的关系。我到现在还说不清,为何我既渴望有恐惧和他在一起,我是指身体的彼此靠近。但我隐约知道……爱情成为我的秘密祭奠,我在这样的祭奠中不断死去和重生,以我所掌握的全部符码,甚至要攫取其他的符码来塑造我的每一次死去和重生。自我不断繁殖的过程,不断的丰富,但这一切有意义吗?我仍然渴望,得到回应,得到理解,得到同样的爱情!我希望奉献我的忠贞和灵魂,然而递出去的手悬在空中,再度收回去多么令人窘迫!就这么高举着!高举着……
我试图用未来安慰我自己,从过往的经验得出的结论是时间总会使我免于伤痛。但是,不断的自我克服使得过去的一切经验都不可靠,此刻我无法预期将来的任何可能,至少在爱情上。我不知道我和他彼此会如何发展。一切都是轻易的,可以轻易放弃,也可以轻易开始。是的,我无法承受生命中这样的轻。悲剧的厚重至少直击我们的心灵使自我得以浮现,尤其是这样的自我确认带来的是力量。但我该如何去面对这种轻飘飘的像水汽一样的生活呢?无论我转向哪一面做什么决定,爱什么样的人,都是轻易的,并无意义,也不重要。如果人生如此,那该如何承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