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那缕阳光

冬天,午后,喜欢眯着眼看从手指缝里漏下来的缕缕阳光。像金色的丝线,引人遐想。有时就想,这可能就是多年前的那些阳光吧。当年,它晒着南墙跟儿,让人感觉暖暖的,懒懒的。爷爷在修农具,“乒乒乓乓”;奶奶在纳鞋底“嗞啦嗞啦”;父亲母亲在挖菜壕,把过冬的白菜,一棵棵的码在菜壕里。我和弟弟妹妹坐在小板凳上,倚着南墙跟儿,透过手指,细数阳光。

时光就这样慢慢地流淌……

记得南墙跟儿的墙是土墙。土墙上的土都有些松动了,被风雨剥蚀了,散落下来,纷纷扬扬的,盖住了墙基那块儿石头。下边的墙面也被奶奶养的鸡啄出了一个个的小洞儿,拴狗链子的地方也被那只大黄狗撒欢儿时豁出了很大很深的凹陷。墙头经雨水冲洗,常会有一层很细腻的土面面儿,奶奶说用它来抹伤口,止血效果可好了。

如今南墙跟儿哪去了?

屋后的那条清澈的小河哪去了?

在雨季,河水也曾经漫过泥桥,两岸杂树林立,险象环生,小伙伴们依然冒着被爹娘打骂的风险,下河摸鱼,逮虾,抓泥鳅,一片欢声笑语。在幽静的夜晚,那里有清风鸣蝉,有蛙声一片。

 

隔壁那家勤劳淳朴的大爷大娘哪去了?

每年春天,我们都到他们家去摘槐花。现在只有颓圮的院墙,塌陷的土坯房,墙皮已剥落,斑驳的墙上还依稀能辨认出“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字样,是古旧的朱红色。院内杂草丛生,只剩下那棵高大的槐树,还在守护着这个曾经充满生活气息的院落。

  时间已在不经意间把一切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是的,我们拦不住时间的脚步,亦拒绝不了苦难,更留不住快乐。去的终究去了,散的终究散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做好自己,守住一颗浅淡的心,在来得及的时候,让自己心安平和,让生活平淡知足。

  于是,就有了怀旧情绪,于是就越来越喜欢古旧的东西,比如斑驳的木门上那有年代感的纹路,比如装满黑白照片的镜框,有顶针线圈的竹编的针线筐,生了锈的铜鞋拔儿,还有拉起来已经十分费力的风箱……一个物件就是一个暖心的故事,就是一段温馨的记忆,就是一种刻骨的思念。

 

爷爷亲手做的风箱还在,我使劲拉着风箱,把锅底下的火烧得旺旺的。水开了,锅盖一掀,整个厨房,弥漫在氤氲的热气里。母亲去世后,父亲已经被生活历练成了厨房高手。他熟练地下好玉米面,麻利地切菜、剁肉、炒锅,旁边小锅底下的木材也烧得旺旺的,白菜猪肉粉条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

午后的阳光正好,奶奶坐在大门口晒太阳,阳光透过干枯的指缝,照在她的脸上,温暖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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