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19世纪最伟大的后印象派画家,一生创作了许多震撼人心的巨作,《阿尔夜间的露天咖啡座》、《吃土豆的人》、《向日葵》……,奔放粗犷的笔触展现了他热烈直率的性格。他热爱生活,却在生活中备尝艰辛,一生都在孤独中与偏见、疾病、贫穷抗争。
提奥,梵高的弟弟,一直站在哥哥身后默默付出。他们亦兄亦友,在全世界都放弃梵高的时候,只有提奥坚信梵高是有才华的,只有他坚定的支持梵高,给梵高提供经济和精神上的帮助。提奥是梵高攀登艺术之巅的登山杖。
《亲爱的提奥:梵高传》是梵高与提奥之间往来书信的集选,在这本书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天才画家的人生轨迹,感受到他的迷茫、孤独与痛苦。
1853年梵高出生于一个牧师家庭,16岁时,在叔叔文森特的建议下成了一名艺术品交易员。1875年,不幸接连降临到梵高身上,在遭受爱情重创后他又被画廊解雇了,苦闷和焦虑紧紧裹挟这他。次年,梵高飞向英国成为了一名教师,但这并不是令他满意的职业。“似乎有什么在威胁着我”他在给家人的信中悲观的写道。
抑郁绝望下,梵高决定学习神学,1879年,几经波折,他得到了一个布道、教孩子读书认字、拜访生病的人的工作。尽管他由衷地喜爱这份工作,但由于他狂热的自我牺牲精神被福音传道协会认为过于极端,最终失去了这份让他内心获得宁静,精神上得到庇护的工作。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灰暗惨淡的时光,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没有面包,靠父母和弟弟的接济生活。他对未来充满忧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迷茫痛苦中,绘画与阅读成了他发泄压力的排气口,他读狄更斯、莎士比亚、雨果等人的著作。在信中,梵高常与提奥讨论这些伟大文学家的作品,分享引发他深思的语段。他建议提奥也应当保持阅读的习惯,用他的话来说,那些著作是舒适生活的来源。
虽然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城市相隔千里,却因为对书籍同样的热爱,身遥心迩,天涯比邻。
1880年,在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之后,他拾起画笔,“我希望我的画能够像音乐一样安抚人心”,自此真正走上了绘画这条职业之路。
19世纪那些描绘宗教和贵族生活场景的画作是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宠儿,而梵高则和米勒一样喜欢画那些自食其力的劳动者——矿工、农民都是他早期作品的描绘对象。
那时候,绘画的主旋律还是“正确”——正确的比例、正确的色彩,相比于正确,梵高更注重感觉,“当我画一个太阳,我希望人们感觉它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正在发出骇人的光热巨浪。当我画一片麦田,我希望人们感觉到原子正朝着它们最后的成熟和绽放努力。当我画一个男人,我就要画出他滔滔的一生。”他不要所谓的正确,他要在画作中注入丰富的感情和盎然的生命。
是的,在与世俗的对抗中,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内心原则,始终不得生存要领。如果他去迎合时代的审美,以他的才华至少能小有名气。如果他不那么穷困潦倒,或许他能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如果他不那么敏感偏执,也许就不用饱受精神上的折磨。但,他不,他偏不,比起屈从,他宁可孤苦漂泊、病疾浸加。
他的痛苦也正在于此,他在捍卫自我同时亦渴望获得世人的认可。“我是如此地渴望得到人们总体上对我作品以及我的行为的认同”,世间的嘈杂淹没了这位天才画家的渴望,他没有得到期望的回应,至死寂寂无名。
“我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幻想中也不能没有爱情苟活下去。” 爱情是梵高生命中除了绘画外的另一种信仰。
在伦敦画廊上班时,他爱上了房东的女儿乌苏拉。他向乌苏拉告白,却得知对方已经订婚。梵高的第一段恋情以重创告终,失恋的悲痛使他变得沉默、消瘦。
后来,梵高爱上了他的表姐——凯,一位年轻的寡妇。他不断地给凯写信,直到凯不再回复他的信件。他特意去阿姆斯特丹看望她,凯却避而不见。在凯决绝的“不、不、不”中,梵高悲伤的结束了这场苦涩的单恋。
遇到茜恩时,她即将分娩,没人照顾,独自一人站在风雪里。出于对茜恩的怜悯,也为了填补自己的孤独,梵高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反对收留了她。 但当他们真正生活在一起后,梵高才意识到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同情也不能代替爱情。
虽然每次爱情来临的时候,梵高都竭尽全力,毫无保留,但始终没人看到他灵魂中的那团火,甚至没人看到那缕青烟。他在爱情的世界里跌跌撞撞、寻寻觅觅,一直没能找到另一个与他同频的灵魂。
梵高在决心投身绘画事业之初,就十分渴望结交一位艺术家朋友,成为他生活和工作上的伴侣。在满是自然气息的阿尔勒,梵高收到了高更的来信,这让他欣喜万分,他热情地邀请高更前来。
“如果高更在这里,我的情况就会有很大的不同,因为目前的日日是在没有任何人说话中度过的。”
“我经常会想起高更,……,我确信他会喜欢这里的乡村。”
“高更来了后所住的那个房间,它的墙壁会是白色的,上面装饰着大幅的黄色向日葵。”
在给弟弟提奥的信中梵高不厌其烦的提起高更,向日葵是他迎接高更到来的礼物。
梵高画中的向日葵如同阿尔勒八月的骄阳,炙热炫目,每一朵都是跳动的火焰,洋溢着活力与热情。他不遗余力的燃烧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可以感动高更。
事与愿违,这段倾注了梵高太多期望与感情的友谊仅仅维持了62天就结束了。梵高喜欢浪漫,高更偏爱素朴,他们在绘画理念上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导致他们无法理解对方,争吵不断,没法和平相处。
在一次激烈的争论中,梵高失去了理智,割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朵。高更不顾梵高要他继续留下来的请求,惊恐地逃离了。梵高又回到没有任何人说话的生活。
黑塞曾说“上帝借由各种途径使人变得孤独,好让我们走向自己。”
或许,孤独是上帝的设计,为了让梵高走向自己。他一边忍耐着足够的孤独,一边将生命全部的激情在绘画中释放。他不顾自己在正常和发病间徘徊的精神疾病,调动敏感的艺术神经,让自己进入紧张兴奋的竞技状态,“创造的能力就是我的生命”。他的画笔让他欣喜亢奋,全然没有意识到冬天的来临。
在与孤独、痛苦的对峙中,梵高走向了自我毁灭。1890年,他拿起手枪结束了自己仅仅37岁的生命,一如向日葵短暂的花期。6个月后,提奥,在极度悲痛中彻底崩溃,长眠于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