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我正处理学生作业，刘宇瑶挤了过来，只见他脸色铁青，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捏着一张纸。
“什么事？”我抬头望着他。
“老师，我录演讲，太紧张了！”他拧着眉头，手都有些抖动。
我明白了，学校评选市三好学生，推荐了他和外班的一名学生。昨天班主任让他准备演讲，我看到他面露难色，说，明天再讲吧，让他准备一晚上，肯定没问题!
是的，肯定没问题。我教他两个月，他的成绩总是数一数二；读书不少，文采飞扬，每次作文都会作为范文在班上交流；两周前举行“课前演讲”，他第一个上场，神态镇定自若，气宇轩昂，颇有大将之风。
当我把视频转给科任老师看，老师们纷纷咋舌，说，刘宇瑶不善言谈，和老师讲话都冒汗，这么短时间竟有这么好的表现？
我对她们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可是今天——
“是吗？为啥要紧张，没准备好吗？”我接过他手里的稿子，迅速浏览着，“哦，写得还可以，从在家、在学校、在社会三方面分析自己的表现，就是有个别句子写得有点空……”
“我老是忘词，老是忘！”他一脸沮丧。
“放松一点，不要试图去背，像拉家常一样，向领导汇报自己的表现，”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慢一些，柔一些，好给这个孩子增加一点信心，“我们再一起修改一下稿子，把这些空洞的语言去掉，光讲自己所做的事。”
“不要紧张，你很棒的，上次演讲表现多好！男子汉就要经历各种磨炼!”我鼓励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脸憋的通红，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要往下落。
“没事，你的优秀不需要别人的见证，只把这次演讲作为一种锻炼，一种考验，回去准备一下，稿子熟悉了就好。”
中午我起身去餐厅吃饭，拉开办公室的门，隐约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有两个身影。我走过去，见刘宇瑶和另外一名同学在讲台上演讲。
“这么用功啊？都没去吃饭？”我隔着窗子问。
“老师，他练演讲，我正好背其他的东西。”那名同学说。
“不用那么紧张，吃饭回来再练，来得及。”说完，我下楼，向餐厅走去。
下午第一节课，班主任娜娜微信我，我们紧急去村里扶贫，第二节课你带刘宇瑶去综合楼演讲吧！
下课后，我来到班里，径直走刘宇瑶那，俯身问他，怎么样，我们去录演讲吧？
只见他低下头去，脸色涨红，目光冷峻，眼角淌着泪花，两只手握成拳头，嘴里使劲吐出几个字:不去，我——不去!
我有些惊讶，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说，等一下，就走出了教室。
我和电教任主任沟通，说孩子很优秀，就是胆子小，太紧张，没有过这种锻炼，要不让他朗读吧？任主任说，好的。
我把刘宇瑶喊来，说，我们一起把文字打在wode上，然后投在屏幕上，你忘记时可以看一眼。
我说，其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还胆小，上课都不敢回答问题。工作后第一次站上讲台也是心里慌慌的，头冒汗，不知所云。
那，你什么时候变好的？他问。
一回生，二回熟呗。其实想想，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板，咬着牙走过去，就是一种成长。
他念稿，我打字，一边修正，一边闲聊，不一会就完成了。
我们相视一笑，走吧。
来到录播室，在任主任的示意下，找准角度，他面向大屏幕，开始边讲边读，依旧有些拘谨，有些紧张。
要不，再录一遍读稿的，然后择优录用？我提议。
马上到校长室打了一份电子稿。经过自我调节，刘宇瑶的状态好些了，脸上也有些放松，一气呵成，录制完毕。
不错，比上午效果好多了，任主任表扬说。
出了综合楼，刘宇瑶抬头看了看天，伸展着双臂，长出了一口气。
“‘青山依旧在，桃李笑春风’，小伙子，经历过这一次磨炼，希望你自信、乐观，朝着梦想的方向，出发!”
他使劲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那脸庞，就像一株红高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