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朋党阴诓
一百一十四、急求成猴中阴招 贪头功狗再入牢
扈仁提供的这个情报,像是给侯富车打了一针强心针,自从向邢叔叔许下郑重承诺那一刻起,探寻小洋楼的心思,就像走钢丝的演员,心比脚下的钢丝绷得还紧。回到天津卫不得已涉足江湖,才真正领教到人心叵测,绝非书本上能解析透彻的,难怪古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警示。一年多的瞎冲盲撞,好歹摸索出一套暗度陈仓的诡谋,以“寻宝”之名网罗同伙。兴许是锲而不舍感动了上苍,送来三个帮手,且个个身手不凡,终于支寨锅伙迈出了第一步,可心里却如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几个桀骜不驯的弟兄,就如同一张拉满弓上的箭,倘若始终找不到画定的靶心,那不仅是前功尽弃,稍有不慎利箭离弦将覆水难收。
今天总算是有了一个靶标,无论有无收效,至少有了开端,怎能不让侯富車心中窃喜?酒量也随着心潮往上涨,一边喝着一边反复的推敲着实施方案,为稳妥起见,最终定下;派一人先去侦察现场探明虚实。其余人等找个工地学学粉刷,再添置工具,采购物料,现学现练,练会了再卖,以免露出破绽。
苟畦诨号“保准儿”,这“探路”的活,自然就当仁不让了。次日一大早,他就来到英租界,找到扈仁所说的地方,果然见一座大庄园到处堆着砖石瓦砾,远远望去,庄园内还真有几幢小洋楼在晨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苟畦今天的任务,就是看看扈仁所说的情况属不属实?可偏偏遇上这倒霉的天气,大雾迟迟不肯散去。他便窜到还没砌好的围墙外,向里查看,见四下没人,便纵身跃过半人高的墙基,就要往庄园里跑。
“站住!”一声嘶哑的呵斥,从苟畦身后发出,吓得苟畦浑身如同筛糠一般。他竖起耗子耳朵仔细辨音,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只听得身后窸窸窣窣作响,却不敢回头看。那耳熟的嘶哑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把手举起来!”苟畦浑身战栗,乖乖地举起双手,还生怕举得不够高。嘶哑声音继续喝道:“转过身来!”苟畦脸部肌肉都开始剧烈抽搐,战战兢兢地缓缓转回身一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原来,喊话的正是在光头茶园被他压在身下的独眼龙,身边还有几个兵痞端着步枪,枪口正指着他。独眼龙也一眼认出了他,手持皮鞭指着苟畦狂笑道:“哈哈……,我正要找你算账,你这大烟鬼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是犯烟瘾了吧?带走!”
苟畦被兵痞们推攘着,跌跌撞撞绕来绕去,绕进一片树林,在树木的遮蔽下有一栋麻石屋,粗壮的铁栅栏门和紧挨着屋檐下开的几个小方孔,苟畦一看便明白;他又来到他该来的地方了!
他被推进一间大牢房,里面关着很多人,看模样有好几个人还像是当大老板的,有的在来回踱步,有的坐在墙边闭目养神。还有几个像是犯了烟瘾的“大烟鬼”,侧卧在地上抽搐哀嚎,表情极度痛苦。
突然,一个“大烟鬼”滚到苟畦身边,抱住苟畦的腿,捯着气哀求着:“给我一口……一口,就一口!我求你了!”苟畦被眼前凄惨的情景吓得失魂落魄,缩到墙边瑟瑟发抖。他使劲想推开“大烟鬼”,可是越推对方抱得越紧,面孔扭曲变形成狰狞恐怖状,吓得苟畦捂住耳朵,疯狂地叫喊:“我不是‘大烟鬼’——!放我出去——!”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拍拍苟畦的肩膀道:“你可别说你不是‘大烟鬼’。是烟鬼还能吃口饱饭,要不是,就送你去当兵打仗,不累死也被打死。”
苟畦惊恐地叫喊着:“啊!我不想死!我……我是大烟鬼!我是大烟鬼!”
那人又拍着苟畦的肩膀,悄悄说:“你只要叫家人送些钱来,就能出去。”
牢房门被打开,那个在光头茶园被苟畦压在身下的疤瘌眼儿,领着几个手里拿着烟枪的兵痞进屋。那些在地上打滚、嚎叫的“大烟鬼”,连滚带爬地聚到兵痞脚下。疤瘌眼儿指挥手下道:“快给他们抽,每人只能抽两口!抽完了就去干活!”兵痞们将烟枪杵进一个“大烟鬼”的嘴里。“大烟鬼”捧着烟枪拼命地往里吸,那架势像是一口就要把所有的肺腔全部充满。吸两口后还死命攥住大烟枪,不肯撒手,疤瘌眼上前就是一脚,将“大烟鬼”踹开。吼道:“押出去干活!”
苟畦看着过了瘾的“大烟鬼”,一个个被兵痞用皮鞭赶出牢房,害怕自己也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再看这被烫伤双眼的疤瘌眼,上眼皮耷拉在眼前,几乎将视线完全遮挡。盘算着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便趁牢门打开之际,突然起身向门口跑去,不料这个不仔细找都找不着眼珠的家伙,竟早有防备,一把抓住苟畦的胳膊,恶狠狠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苟畦嬉笑着道:“我是‘大烟鬼’,没犯烟瘾,让我出去干活吧!”
疤瘌眼奸笑着:“嘿嘿,你小子害的老子下大牢,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快说!你家在哪?!”
苟畦没曾想到自己已被疤瘌眼认出,吓得两腿如筛糠一般,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没家。”
“啪!”地一声脆响,苟畦的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鞭,裤子顿时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往外渗着血珠的屁股。苟畦扑倒在地上,扯开左嗓子没命的嚎道:“啊——!我没有家呀!”
疤瘌眼儿一脚踏在苟畦的屁股上,恶狠狠的说道:“没家?死了老子上哪儿给你报丧去?!”又招呼手下道:“来呀,给他吸两口!”
几个兵痞一拥而上,死死摁住苟畦的手脚,熟练地将他的脑袋拧向一边,将烟枪杵进他嘴里,捏着他的鼻子,强行逼迫他吸下鸦片。
苟畦被迫吸了一口后,呛得剧烈咳嗽,待他刚缓过劲来,兵痞们又上前要强迫他吸烟。苟畦从小到大,受过无数种刑罚折磨,今天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灌烟”的处罚。看来要想逃过这种折磨,怕是不可能了!遂索性一把夺过大烟枪,学着烟鬼们的姿势,躺在地上,对着油灯大口大口地一连吸了好几口,还美滋滋地砸吧起滋味儿,俨然一副“大烟鬼”过足了瘾的感觉。疤瘌眼一把夺过大烟枪,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恶狠狠道:“快说,你家在哪儿?!”
“我没家?”苟畦此时俨然一头死猪,任由你多开的水烫了。
疤瘌眼儿还没见过这么皮实的牛皮糖,气的牙根咬的咯咯作响,猛地一烟袋锅子,敲在苟畦的脑顶上。疼的苟畦捂着脑袋,满地打滚,痛苦叫唤:“啊呦!我死啦!”,
疤瘌眼儿不依不饶地:“不说实话,老子活埋了你!”
苟畦嚎叫着:“快埋了吧!活着太遭罪啦!”
编者按:细腻的景致描写,幽默的对白设计,滑稽的行为举止,深邃的人物内心,戏剧性情节演变,在紧张危险的情节里若能给您营造出轻松愉悦的阅读享受,就是我的追求,谢谢您阅读,请您品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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