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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个有浪漫情怀的人,既爱写古体诗,以诗会友,又爱唱粤曲,以曲会友,还特爱田园风光。
爸爸把房子建在河边,门前是小桥,屋旁是小河,正好建个小院子,种上果树,设个埠头,停两只小艇。小院子的果树长得高,给二楼阳台遮了荫,还能在阳台摘果子吃。
二楼阳台是我们小时候晚上乘凉的地方,爸爸会在这里给我们讲粤剧里的故事,教我们唱粤曲小调。爸爸会不少粤剧的乐器,二胡拉得最出色,曾参加省队演出。那时候,每逢周六晚上,曲友们就会聚在我们家阳台一起弹奏唱,可热闹了。
不仅我们家有着“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景,能吸引曲友,我们家还有一块菜地,处于镇里的八景之一的地方,是我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
那里有成片的香蕉林,加上河面宽阔,风雨来临时,雨水打在香蕉叶上,和着风吹蕉叶发出的沙沙声,回声再从河对岸传回来,如曲和唱,飘渺而至,有一种很独特的听觉感受。
我们家在这里有一块地,爸爸在四周种上了一些香蕉树,也搭了架子种些瓜果,地中央开垦出来种上品种多样的蔬菜。夏天,在河坑有水时支上一个小网,用来凉刚摘下的瓜果吃,既新鲜,又清凉。
我喜欢跟着爸爸妈妈到这块菜地。到菜地一般是划着小艇走水路去的,一路边划艇边聊,还能欣赏河上的自然风光。回去时,小艇可以装上我们摘下来的蔬菜瓜果回家。
菜地上,爸爸用木头、竹杆和茅草搭了一个小棚子。里面安装了简易的小床,午后可休息。下雨天在这里听雨正好。爸爸还搭了一个小炉子,天热时妈妈会煮上一壶菊花茶。
如今,爸爸已年过七旬,那块菜地早已建成了高楼。但他内心的那份诗性反而有增无减。他的朋友有一块屋地未建房子,靠河边,他就借来开垦成菜地。
爸爸的新菜地虽然不大,他却是每天傍晚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除草,捉虫,浇水,再摘些新鲜蔬菜回家。
有一次,我带着孩子回娘家,爸爸说带我们到菜地玩,孩子可兴奋了。到了菜地,孩子拉着我爸爸辨认各种蔬果。
地上的是冬瓜,好大个啊!爸爸摘下一个大冬瓜,让孩子带回家。孩子说:“外公的冬瓜可大个了,我要抱着回家!”
这是莼菜,绿油油的,长得真好!爸爸教我们怎么摘,摘了一大把捆起来,跟孩子说也要带回家的。
旁边种几棵木瓜树,绿色的木瓜成串地挂在树上,孩子说,原来木瓜是这样长出来的,爸爸掰下了几个大木瓜,让孩子接着。
还种了几棵香蕉树,有一棵正悬挂着刚长出来的香蕉,还没到可以采摘的时候。孩子说:“外公,等这个香蕉可以摘的时候我还来,可以吗?”爸爸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到时候外公给你摘下来,把香蕉闷熟了让你带回去。”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看着外孙高兴的样子,爸爸也开心地笑了。有人欣赏他的劳动成果,他自然是开心的。
我和孩子帮忙除草,给蔬菜浇水。天边的落日渐渐西下,留下了一片霞光,染红了天边,天际无比开阔,倒映在河水中,随着波光荡漾。
过惯了繁华而尘嚣的城市生活,来到爸爸的新菜地,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我已然爱上了这块新菜地。
回去时,我们装了一大袋子的瓜果蔬菜,爸爸帮我放进了车尾厢,说这是他外孙子帮忙一起摘的,让我全部带回家。
孩子说:“妈妈,我们下次还来外公的菜地!”
我问孩子:“你喜欢这块菜地?”
孩子点着头说:“当然喜欢!我喜欢和外公一起来这里!”
爸爸笑了,孩子笑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