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怀念西安,很怀念。说不清楚怀念什么,那座有着古老城墙的城市并没有特别让人惦念的人和事,只是,常常想起。可能,只是因为那段岁月的不再和地图上距离的遥远,在记忆中不断地温习那座城市的味道,怀念便日复一日地变得浓稠了。
天气总是热,为不做饭找到了充分的理由。于是,带着人类的基本需求,下楼觅食兼散步。四处闲逛,突然看见路边的小店挂着陕西手工面的字样,如获至宝。进去,墙上写着的果然是熟悉的名字,哨(燥)子面、油泼扯面、麻食,更听到老板夫妻一口的陕西腔音。坐下,有一种找到失散多年亲人的惊喜。俨然以主人的身份,向先生和儿子介绍每种面食的特点。并不征求他们的同意,径直以自己喜爱的前三排名点了单,并作了规定,每样东西上来之后第一口须得先让我尝。因为久违,所以期待。在期待中,点的食物陆续上桌了,很仔细地吃,很努力地回忆,用舌头,用味蕾,用心,竭力想要去吻合二十年前的感觉,却吃不出记忆中食堂大师傅端出窗口的那一碗味道。份量有些足,面的宽窄、粗细,佐料,模样,味道,却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有些失望,先生和儿子却说好吃。,回来的路上,一路在嘀咕:怎么就不是那个味道呢?一路地纠问自己,却不得其果。
回到家中,依然失落,在这一碗面中,恍然之间,却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或者,记忆本身也是会骗人的吧。又或者,人的感知会随着时间有了变迁而不自知。二十年了,自认为没有变得太复杂,心智没有太多的成长,还是那个简单的我。但应该,还是会有一些变化的吧。记忆,之所以美好,只是因为它存在于记忆中,是一种纯粹,一旦在现实中翻开,就易被风化,失却原来的形状和完整。
相见不如怀念。于人如此,于物亦是如此。吃了记忆中的想望,却变得不再那么怀念西安了。人可真是奇怪的东西。或者,这想念本身,就是自我在虚幻中的一种执拗和坚持吧。
嗯哼,睡了。愿今晚仍梦回西安,愿梦中的时光,仍记载着记忆中温暖的味道。
早起补记,昨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