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外公去世
亲人是陈乔博学习的鼓励者，有的时候是他“爱好”的打击者，也是陈乔博心理心情的施加者。他们可能影响陈乔博的身心和学习甚至是生活方式，在陈乔博他自己的心目中，亲人也是影响他心理的很大一部分。
那么现在就来认真说一说陈乔博的外公。外公，是陈乔博童年之中与快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记忆还是在陈乔博还住在老家小县城拥有百货商场的顶楼大阳台的时候。陈乔博那时候还经常调皮不懂事儿——偶尔会拿长长的晾衣杆伸进长鸡舍里“捅鸡”，结果鸡“哦哦哦”叫着四处跑窜，洒落一地鸡毛，鸡没捅到，倒是把鸡食槽里刚下的白花花的蛋给捅破了。陈乔博所干的“好事”还远远不止这些还有过：拿小石头扔到鸡身上、把喝完奶的空奶盒从楼上丢到楼下......等这些，只要陈乔博触犯这里面的其中任意一条，就可以被外婆拿背带把他绑在卧室通往阳台的铁门上，备打。被绑在这个露天空气挺好的地方，从其他楼房高的建筑里就可以当面示众。然而像这样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是外公过来来解救他的，有的是求着外婆恳切同意的，有的是自己偷偷跑过来解掉的，反正，总之，外公觉得陈乔博没做得什么不对，他就是忍受不了陈乔博被绑起来打的这个场景。外公总是先停了外婆的打，然后再给陈乔博递一张餐巾纸，叫他别再难过了，然后再把绳子按步骤解开，然后再好好地跟陈乔博讲道理，能让他自己认识到错误何在。
外公和外婆就是这么截然不同，外婆主张武力解决，而外公是坚持人道主义。就这样两个性格很不一的人，就这么生活下去，都快开开心心过了几十年了，也真是奇才。
陈乔博在老家的日子同样也是有节奏的。上午的时候，总是写一些数字练习等题目；下午看书；晚上，陈乔博还可以乘坐着外公的摩托车出去兜风。“你把饭吃饱了，有了力气，我的摩托车不要油也可以跑得起来；如果你饭还没吃完就想着去兜风，那么摩托车就会认为你没吃饱，再多油也跑不起来。所以如果等一会儿你想出去长一点时间的话，你现在就赶紧吃饭，要吃饱来。”外公通常用这句话来激励陈乔博要多吃饭。因此，不论是在哪里，只要陈乔博一有空，他就会溜到外公的工作室里去玩，偶尔会讨一些小玩具物件，或是和他互相扔一扔玩偶、吃一吃小零食......因为外公几乎什么都顺着他，或是陈乔博目前还没有遇到一些由于外公感到不顺的事情，所以有时喝奶都要跑进去；其他干什么生活琐事（如洗澡、拉屎等）都要叫上外公在旁边看着或陪着，要不然事情就完成不了，和他总是保留着那么一份向往的亲切感。可以说，外公就是陈乔博最亲的人了。
但是，这种亲切感在某一天就这么神奇地销声匿迹了，它不是暂时性的请假，而是永久的、与世长辞的消失了，再也不会复辟的那种失去。其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外公有个嗜好是吸烟。有的时候在家里用电脑工作得久了，觉得有些累了，或是筋骨太久没有活动开了，觉得有点不太舒服的时候，外公通常就要起身休息一会儿，在他休息的时间里他就会吸烟，以来打散他暂时扰乱的心境，放松身心，或是回忆从前。还有就是在带陈乔博出去兜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也会掏出一根烟来抽，以表示路程的终结。
有一年，是妈妈的单位里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全身免费到正规医院的体检的券，说是呼吁大家保持一个更健康的身体，继续为公司效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妈妈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做完了体检，医生的建议除了调整膳食规律、减肥，其他毫无毛病。做完体检后，孝顺的妈妈也想她也想带着自己的长辈就干脆也做一次体检，老人家心里最求“安稳”，不做的话券是白不要。
的确，外公和外婆已经好久都没有做过那种全身性体检的这种检查了，所以这一次就认认真真地做一下。“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你，们看我现在生活得有多自在？”外公在检查前用手掌心拍着自己的胸口自信地说道。
果不其然，等到查询报告的那一天，外婆的和妈妈大差不差，但是外公却查出来已经是肺癌晚期，这就是他长时间都在跟烟头打交道的原因。得了就得了嘛，把癌细胞割掉，再养几天伤，还可以照样完美如初地活着。但是外公的癌细胞的位置却没这么简单。彩超做出来，发现外公的癌细胞长在心脏的左心房与主动脉的外壁上，胸腔内还有其他跟癌有关的其他原发的肿瘤细胞和些许积液。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因为大家都知道，癌是所有病毒之王——它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给你任何感觉和暗示，你不发现它还真是不知道存在；但是如果你不做手术，在它还是早期的时候也不服药，那么到了晚期的末期你就是无可救药、疼痛难忍。所以一般在做这种癌细胞切割手术的时候，都会把创面切得比原来的大小要大一些，为的是不留残渣，防止以后再感染上病毒。所以向外公的长在心房与动脉之间，创面不敢大，弄不好血管会爆炸；但是小的话又留下残渣，还会感染，等于白做。所以面对这个情况，没有一个医生敢下得了手。
那一年，陈乔博刚好上四年级。那一年因为陈乔博一家正式举行搬家到那个离火车站很近的碧桂园的仪式，所以那一年就没有回老家过年，然后后来就是疫情大爆发，所以他们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到现在已经有4年的历史了。所以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他们待在在福州的这个大城市，为了医疗条件比老家县城好，但是由于位置特殊，还是没人敢动。所以，目前外公是在吃着靶向药来维持半虚不弱的生命的。
靶向药，指的是治疗病毒因基因突变而引发的其他特殊病种的药，它就是会抽取你的胸水或腹水或积液等来去做基因检测，然后就找到突变的那一组，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来可以帮他挽回这个突变带来的进一步变异。靶向药具有恢复性快、精准度高，但是安全性系数低的特点，吃了它之后副作用有点大，比如说拉肚子没个时间点啊什么之类的。当然，还要确保你的基因突变点修正的有药物研究，否则你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现在外公就是通过那次做“胸腔镜”手术抽了一些胸水做基因检测，发现了那组变异而产生的癌细胞。外公当时并不是很相信，但是那时的情况确实很危急——说得惨一点，如果就是吃药保守治疗，那么还可以活4年；若果啥都不吃的话，最多或半年就走。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戒烟，再通过吃靶向药来降低癌非抗原。
可是后来外公又接连不断地做了穿刺和其他相关类型的手术，被西药的副作用折腾得苦不堪言。癌细胞就像一支不长眼的枪，打哪哪儿出问题，哪儿出问题哪儿治疗，没个持续的地方，还要担心这处转移那处转移，都快跟新冠一样变态了。随着时间的渐渐深入，外公吃药的时间在每3个月复诊一次后都有调整，吃饭又是在吃药的前一个小时或后一个小时吃，没有稳定的时间饮食，导致肠胃蠕动紊乱，经常拉肚子，厉害的时候吃了拉、拉了吃，一天可以拉个4次以上，而且都是稀水。妈妈那时候为了给爸爸一个安静的养生的环境，还在“观风亭新苑三号”租了一个房子，供暂时的陈乔博学习和睡觉时使用。
后来那个租房住了一年多后，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贵还是还是空间太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住到陈乔博上五年级，便不再续租了；而是和外公一起居住在学区房，方便关心与照顾他。
时间还是过得太快了一些，陈乔博觉得。当他上初二的时候，好容易熬过了搬家那年、疫情的封锁和去玩的资金限制，准备可以回老家过年了，可惜的是疫情再次全面大爆发，妈妈为了保全她父亲的生命安全，毅然选择还是待在福州过年。地点还是火车站旁边的“新家”碧桂园。陈乔博当时还想着这可以跟小学的时候一样样，网课上一段时间后就会下线，没想到不仅上了大半个学期，就连自己的“女朋友”分开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且到现在老家都还回不了；况且自己在那段倒霉的时间里也中标了——你可要知道，新冠肺炎可是传染性很强的病毒，陈乔博一阳，全家都轮流遭殃。可怜的是，全家最该不能阳的人，外公，现在到了最禁考验的时刻。老人家一般都带有一些糖尿病、风湿类疾病、带状疱疹等基础病，外公是身体里还有加上特殊病种，所以不能接种新冠疫苗。不知道不接种疫苗的人，是不是在阳完以后，就也有抵抗力，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接种了呢？
冰火两重天、喉咙吞刀片、水泥堵鼻孔、电钻捅耳朵......终于，在病情和肺癌的双重折磨下，经过打针、拉稀、硬逼性吃东西、24小时监测的条件下，外公活过来了。“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妈妈叹着气说道。外公虽然是活过来了，但是像往常那样吃了几天药后，又耐药了；基因又发生突变了。并且还带着转移的癌细胞。
癌细胞转移到了大肠。此时的外公早已被长达四年的吃药、拉肚子、呕吐、动手术等病情加重状况和解决方法折磨得叫苦不迭，不耐烦了，甚至都已经想直接放弃治疗，不再拖累大家的钱，还大家一个没有负担的家庭，独自上路。没有办法，医生已经熟识，那次再到医院急诊，医生摸了摸已经连痛6天肚子的外公，知道是大事不妙，但却跟妈妈和外公轻描淡写地说：“脂肪肿瘤，没事的。最近少吃糖类甜的、脂肪类食品，先慢慢观察，应该会自己消除，不行的话再动皮下手术。”外公在旁边听了将信将疑：那脂肪肿瘤为什么会那么痛？不过还是先选择相信了医生。
要不是后来医生跟妈妈再细讲，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由于癌细胞转移到肠道而引起的肌肉型机械肠梗阻。这种梗阻本来是可以手术治疗，但是经过新冠几天的停药，癌细胞已经光靠药物压不住了，医院又不敢去，怕再传染，所以如果做去了还会再来，慢慢就变成了一种不可逆的周转。
外公的消化系用也垮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外公的生命究竟会结束在哪一病毒发展的节点之上。
就这样，他又被迫送了住院，又插入了胃管，现在变成肠子的功能全部失效了，从鼻子里排出体内的遗物；然后嘴巴的功能因为胃坏也就不能再用了，现在是通过注射来输入营养。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住院都无可救药的地步了。现在的方向已经不是治疗，而是缓解疼痛。医生给外公插上了镇痛泵。于是妈妈便给陈乔博请假，带着他来到初中时分外公和外婆常住的家碧桂园，见他的最后一次线下面。爸爸最后一次帮外公理发；妈妈最后一次帮他洗脸、洗屁股、剪指甲；外公最后一次亲自手操照相机，给全家人照最后一张相片。外公那时候的呼吸还很平稳。
下午，父母和外公就一起坐着“非医疗转运专用车”回了老家。陈乔博因为还要继续上课，就没有跟着一起回去。在老家，外公又是先住进了医院。最亲切的慰问。但是只支持了十日之久。
陈乔博记得，在他与外公通过微信视频通话的最后30分钟里，外公鼻子带着制氧机；手上挂着营养液；嘴里叼着胃管；背后捅着镇痛泵，已经是每小时32个单位。还有一台检测仪在滴滴滴报着警。从胃管里不时地还可以看到有鲜血汩汩流出来。外公拼起最后一份力，努力地把嘴巴裂开笑了笑，又虚弱地喊了一声陈乔博的名字。陈乔博发现他正在向他生活一样艰难地呼吸。
视频卡住了。
最终，外公因得肺癌晚期，白药医治无效，于2023年2月23日晚八点十分寿终正寝，母子两含泪奉陪。
也就是在同一天时间吧，陈乔博通过找周博星代购的方式，终于买到了属于他自己的MP3和蓝牙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