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骄阳就像一个烧得无比旺盛的火炉,滚烫的火光不断往人身上紧贴,就像强力胶一样,怎么洗也洗不掉。即使是在阴凉的地方,这令人糟心的火炉也不忘用炽热的气流包裹人的身体。及时是平时最不怕炎热的人,也不得不一头钻进空调房,恨不得闭死关。不过那些老头老太太倒是很沉得住气,搬个小马扎坐在树下,成群结队地唠唠嗑,声称在空调房里嫌闷,没有外面的暖风吹着舒服。
暖风似乎是从阳光里吹出来的,也许吹到树下之前先经过了金光闪闪的河面,于是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从绿叶中渗透下来,过滤了太阳中的火元素,虽然还是热,却是那种润润的暖,不是燥热,也没有空调风那么冷得刻意,刚好适合老胳膊老腿。
盛夏,不是属于橘子花的季节。洁白的橘子花,最好不过是盛开在四五月,春末夏初,穿一件长袖体恤加一件总是忘记拉上拉链的外套。不几天,刚刚被晒干的泥土又被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浸透,蜡质的小巧的花瓣上凝聚着剔透的水珠。鹅黄色的花蕊被一圈洁白拥簇,不时有一两只蜜蜂或白色的小蝴蝶在上面停留。那是一种很朴素的蝶,简简单单的两片白色的翅膀带着一条瘦瘦的躯体飞翔,与不华美的橘子花倒是显得格外般配。这种蝴蝶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来之前毫无动静,走之后留下一抹清香。开始什么都闻不到,可是时不时的,就有其中奇妙的香气通过你的鼻子刺激你的嗅觉神经,淡淡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就像是一瓣还未熟透的橘子,带着一点点青色,破了一点点的皮,不用咀嚼,就这么放在嘴里。这种香气不是想闻就能闻到的。你得慢慢地闭上眼睛,不要去想任何事情,放空你的心灵,任由风甚至是雨滴打在你的身上,直到你的身体变得和花瓣一样剔透,这时,就会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香气在你身边蔓延,就像是从极远的地方被风吹来的乐曲,低不可闻,却真实地在你的脑海里回荡。明明很淡很淡,像用干净无比的玻璃杯盛的纯净水一样,却又香的惊心动魄,仿佛是在向你诉说一株橘子树从一颗种子变成一株比墙还高的树的艰辛的历程。
然后,时间流逝,花谢,香散,果现。难道这不是一棵橘子树该有的一年的经历吗?当盛夏的火焰似的阳光不客气的击打大地的时候,昔日的白花不应该用厚厚的青皮包裹着,躲在那常青的叶子下面,静静的涅盘,直到变成金黄的橘子,拥有太阳的颜色吗?
既然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符合自然界规律的,那你现在跑出来干嘛?暴露在炎炎烈日下的白色的橘子花!
是树妈妈应该绽放在七八个月后的早产儿,还是因为顽皮忘记归途的花宝宝,或者是为了打破自然常理,特立独行的勇敢的战士?在一片绿的发黑的的叶子中间突兀地开着,就像是一个浑浊的水塘在夏日里散发着恶臭,忽然注入一汪清冽的甘泉。
可你知道,不属于你的夏天,对你而言是多么的残酷!
本来应该凝聚着水珠的花瓣,这不蜷缩着的吗?本来洁白无瑕的花瓣,这不稍稍焦黄了吗?本来应该蜂蝶环绕的花瓣,这不变得无比孤独吗?你究竟想干嘛?在这如火的骄阳下开放,哎,那朵倔强的橘子花!我顶着烈日,闭上眼睛,试着要放空心灵,捕捉到歌声似的香,然而在我心里,永远有一抹执念无法祛除,那是盛开在骄阳下的橘子花。
忍不住了,我真的忍不住了,我毫不犹豫地将开花的枝头剪下,狂奔到水龙头前,将池子放满水,把花浸入水中,看着在水中好像稍稍展开的蜷缩的花瓣,想象着一个独自在干旱燥热的沙漠中穿行,没有水,干的快要死的人忽然间置身于清爽的泉水中间。待那微微焦黄的花瓣上有了晶莹的水珠的时候,我把它举到鼻子面前,闭上眼睛。
嗬!一曲动人的篇章穿过时空,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靠近,仿佛是从另一个宇宙发出的对生命的呼唤。
作者:朱一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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