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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在哪儿上初中?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
一直是雀儿这个当妈的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这关系到凯的前途,必须要选择好。
送菜的生意到今天彻底没有了。在迎接新千年之际,这十几年的送菜生意可以说“寿终正寝”了。这日子就相比以前来说,就艰难得多。当时凯上六年级,吃了晚饭一家子没事儿,自然而然地扯到了凯上学的事。于是和“吃货呆子”商量凯上初中到底在哪里上?
较平时,“吃货呆子”显得温和了的许多。这是送菜业务没有了的第一个晚上,显得清净,也显得无着落。再一个就是,雀儿新买了诺机亚牌子的俩手机,也给“吃货呆子”买了一个。他摆弄着手机说,“还是你带着小凯回老家上初中吧,在北京上学花销大,按凯的意思肯定是在北京,但在北京送菜的生意不好做了,北京上学看来也不行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雀儿说:“凯,听到了吧,要做好心理准备,免得你失望太大 ,影响学习!”
凯没说话,但心里在打着小九九。
“吃货呆子”还说道,“村里人都是那样过的,几辈子都是那样过的,你怎么就过不了?接着,他忽然改了温和的脾气,瞪着眼,随手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开水壶,“咚”声摔在了地上,“哗啦”胆粹了,地上流出了一摊水。黑起脸来,大发脾气,骂了雀儿一顿。“你个臭娘儿们,都怨你,你还嫌弃老家!”
一看家庭空气变得紧张,凯和楠楠都挪到雀儿这边坐下,挣着小眼睛惊恐地看着爸。他还把造成眼下的状况和送菜生意黄了,说成是雀儿的错。气得凯小声说,“这又不是妈的错!”
雀儿觉得,现在争论送菜上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就问他,“我要是回老家了,你自个儿留在北京,能养活你自己吗?
他瞪了雀儿一眼,不在理雀儿了!自个儿走开了,关门时还故意“咣当”一声,做出点声响。
雀儿“唉!”叹了口气。十多年了,雀儿带着他在外面闯荡,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练和痛苦,可他从没长什么见识,还是小农心态。总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吃饱混天黑,我行我素,不思进取,目光短浅,视野狭窄,封闭自己。沉浸在自给自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日子!雀儿早看透了他的本性 ,不与他一般见识。
为了少吵架,也为了少挨打,这么多年了,家里的事可以说都是将就他,委屈求全。这些年,为了孩子能在北京上学,雀儿不顾他对自己的打骂,努力维持着“家”不散。
雀儿想,回老家不是不可以,也不是过不了老家的生活,但怕耽误了孩子。在北京与农村学习环境有很大的差异,以后的发展前途也会有大不同。给他讲了好多,但他只是当耳旁风,要么是不置可否,沉默不语,要么就是“去,去,没那么邪乎!在北京不也是一天吃三顿饭嘛!”
雀儿为了能在北京站住脚,去找了邻居大哥,他是搞建筑的,想让大哥帮着想想怎么才能在北京立足。 邻居大哥说,“要想在北京立足,首先要搞好生意。你送菜的生意不行了,就要琢磨着改行。咱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您说得是,我就想,现在送菜生意黄了 ,咱可以做其它呀!那么多的行业,那么多的需求,总不至于饿死吧?请大哥分析分析,我在其它行上,能不能走得通?”
“论你的经商头脑,也是很强的 ,在北京也历练了十几年了,相信你如果做其它生意,照样能做好!现在,我认识搞建筑的老板不少,对建筑这一行也比较熟悉。工地上需要大量沙子,我就想,你们就卖沙子吧!反正有工程就需要沙子。眼下,就是要选好货源。在选货源上,你也可以去走走看看。另外,我有块自留地让你们先用 ,免费用,到时候我要需要时,提前縢出来就行了,不耽误事儿。货的出处,没问题,首先我那里肯定需要,再找上个几家,就可以了。源源不断吗!”
“到时,还请大哥再想办法帮着联系几个工地,工作刚转型,再慢慢地打开市场,这样凯就可以留在北京上初中了,以后上高中等也就不成问题了,也可长久立足北京了。问题是得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和他商量,要不,请大哥同当家的谈谈。”
“行,我找他好好谈谈!”邻居大哥愉快地答应下来。
“他的思想僵化,不接受新鲜事务。谈不通的可能性大呀!”雀儿担心地说。
“我先同他聊一聊,看他有何反映,在采取相应的对策吧。试着来吧?”邻居大哥说到这儿。 利用晚上时间比较充足,经过邻居大哥与他了几次详谈,苦口婆心,也没有解决他思想上的问题。他还是固执己见,邻居大哥给雀儿反馈谈得结果,“还是谈不通啊!”
雀儿苦笑着说:“这几年,给他讲了多少道理,不还是白讲了!他还是坚持让我带俩孩子回老家上学,让我在家种几亩地,养猪,喂鸡。为了缓和气氛,只能把这事情先放一放,反正还有一段时间,不急,缓一下再说吧。”
“吃货呆子”开车回家看老人,回来后就告诉雀儿说,“凯上初中的事儿 ,我办好了,堂妹是育英中学初中英语老师,到时候,凯就跟着她上就行了。” 唉!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雀儿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觉得这件事他办得还不错!雀儿只能安慰自己,在这些事上做些让步吧。有时也想,农村和城市教育差距确实有,但这些客观上的条件对于孩子来说,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农村每年照样也有优秀的学生走出来,有出息的也不少,干的也不错! 凯上学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当时楠楠在上小学,她说,“妈妈,我是不是也要回老家呀?” “当然,我们都要回老家了!”雀儿确实不想告诉她 ,但她既然问到了 ,也就给她实话实说了。“咱们的送菜生意黄了,你爸又想着回家种地了,给他做工作做不通,只好回去了!” “那么,我在北京的许多好朋友就要分开了,我真舍不得他们!”
等快开学的时候,凯回去上学的事也没个准信!雀儿就问“吃货呆子”:“马上就9月了,凯上学的事问问她姑姑吧,这也快开学了,你们不是说好了吗,什么时候让凯回去呀?” 他就给他妹妹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头,他妹妹说,“哎呀 ,把这事给忘了,书也没定!你看,怎么办啊!”
这都快开学了,凯在老家也没定好学校,北京也没报名,两方都没有落实。也不知道这个“吃货呆子”怎么跟他妹妹说的,这些年他可没少办这个没影的事了,光给雀儿出难题! 还有几天的时间就开学了,这可怎么办呀!让人抓瞎的事儿留给了雀儿。雀儿只能赶快回老家在县城找找看。 雀儿就开上小货车,到易县找了几所学校,人家都说晚了,每个学校的学生都招够了,还有几天就开学,愁的雀儿焦头烂额!晚上也失眠。 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了妹夫他爸,他爸是塘湖村主任。雀儿赶紧又去找他去,他听雀儿述说后,就带雀儿去了学校,老师看在他的面上说:“可以来借读,就是太晚了,又没书,马上就开学了,为什么不早点来?” 雀儿和老师说,“能否去县城书店买书行吗?” 老师说,“行,有书当然更好,可以去问问。如果没有,就找高年级用过的书,先找来用急,内容每年基本上都差不多。” 雀儿总算长长的出了口气,凯上学的事儿解决了。
就这样暂时留在塘湖上初中,吃住在她姨家。
凯回老家之前,雀儿陪着他去唐家岭学校找他的班主任告别,正好教数学的张老师也在,张老师和雀儿说,“说实话,凯应该留在北京上学,不应该回老家,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依我看还是留在北京上学好些,家长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雀儿说,“家里的学校已经定好了,过几天就准备回去!”
张老师又说,“如果你们非要凯回去上学,也可以。但有一件事,我要警告你:你可千万记住,回老家以后,不管生活再苦再难,也不能让凯耽误了学业,这孩子以后很有发展前途的!不能毁了孩子的前途啊!”
雀儿点头答应,说,“老师放心,您的话我记住了,谢谢!”
雀儿和凯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老师和他熟悉的校园,还有那一群同学们。凯与同学们一一告别,此情此景令人不忍在写下去。 ……
凯在塘湖中学上初中一个月了,怎么样了呢?作为妈妈时刻担心着。怕他在那儿生活不习惯,想回去看看。这个“吃货呆子”说:“光你想回去看孩子,我也想回去看看!”
雀儿想了想说,“你回去也行,如果有啥事再告诉我,我再处理呗!楠楠也需要照顾,正好我在家吧!”就这样让他回去看凯。
他回去正赶上凯发烧呢,他也不带孩子去医院看病,他认为是小事一桩,还带着孩子去爬山玩了一天。他住了一夜,给了凯三十元钱就回京了,回京也不告诉雀儿凯发烧的事,雀儿问他,还说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了!
结果凯发烧第八天,感觉自己发烧情况不好,自己怕出事了,就问他姨和姨夫:“我发烧多天不见好,我要是死在你们家了,你怎么和我妈说呀?”
他姨夫这才给雀儿打电话,说凯感冒了,还出了一身疙瘩。雀儿当晚接的电话,马上就决定动身去塘湖,把楠楠放到邻居大哥家照看,雀儿和“吃货呆子”开车连夜赶回去。车子开到了塘湖,万籁俱寂,到家后叫起了刚钻进被窝的妹妹和妹夫。一开门,见是他们,就说,“你们可来了,为这事犯愁呢!” 然后急忙去看凯,他已经睡下了,他很艰难地叫了一声妈,又歪头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一摸头,滚烫! 雀儿说:“咱们得马上去北京妇幼医院看病,不能再拖了!” “吃货呆子”说,“哎呀,哪儿医院不治病啊,别瞎折腾了!就知道你瞎折腾,所以前几天凯发烧就没告诉你,村里这么多人得病都治好了,凯就治不好!我小时候生病都不吃药,不也好好的嘛!” 他不同意,坚持非让留下来给孩子在当地看病。雀儿当着好多人的面也不愿意和他吵架争论,只能依着他留下来了。夜里只能瞅着窗外的满天星斗发呆,一直到天亮之前才稍微打了个旽,还是在梦中惊醒了! 天亮后,他自己开车回京,雀儿留下照顾儿子。结果越治越厉害,三天后更烧的厉害了,喝了退烧药也不退烧。
雀儿就想,“我不能听他的了,这回可别和他商量了,挨骂不说,再怎么商量他肯定也不会同意去北京给孩子治病的。”雀儿怕耽误了孩子的病情,自己偷偷做主把孩子带到了长途客车上。正巧遇到了同村的勤峰叔叔,他说:“你不是在北京吗,这是?” “孩子烧的太厉害了,看了几天不见好转,这不,坐车回北京!”叔说,“孩子病耽误不得,快去看看吧!” 雀儿这一路看着孩子,真是心惊胆战,坐立不安。到了医院,找到了党医生,党医生又叫来其他医生共同会诊,告诉雀儿 ,孩子随时有死亡的可能,来的太晚了,为什么不早来看病?赶快住院治疗,让交五千元押金。 这时雀儿惶恐不安,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给他打电话,就是打电话准挨骂不说,他也不会听雀儿的赶紧拿钱来给孩子治病的,他压根就不同意让来北京治疗。再说跟他废话没用,还得耽误时间,给孩子治疗要紧,可是孩子随时又有生命危险又着急治疗,这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团团转。还是在党医生的周旋下,替雀儿担保,先住院,再办手续。 儿子已经住院,雀儿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在看着儿子输上液体后,她找了个医院门口的小吃摊随便吃了些,给他打了电话。
他一听说雀儿把孩子弄北京来看病了,电话中就吵起来了。“哪儿看不了病,你就是瞎折腾!”在电话里就骂了雀儿一顿。雀儿果然没猜错,在电话里给他讲了好多话,他开始不信,让他把钱从银行取出来也许赶快拿来,“孩子等着救命呢!你没钱谁给你治疗?” 一会儿,他哼哧哼哧地把钱拿来了,交了定金。孩子高烧四十多度,挣了挣眼没说话又闭上了!医生说,“你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孩子随时有生命危险!好随时找到你们。” 雀儿哭着离开医院,提心吊胆。“吃货呆子”走到雀儿跟前,说,“跟我回家,住什么附近啊,去哪儿租房啊!还不如回家呢!” 雀儿心烦意乱的和他坐上公交车回到他们住的地方了,到家后她仍惊魂未定,他就逼她做饭! 她做完饭后,他欢天喜地的喝着酒吃着菜,她看到他愚昧无知,毫不在乎的样子,她真的是悲痛欲绝,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他喝口酒吃口菜高兴的享受着,早把孩子病痛忘到后脑勺去了,她怒不可遏,上前打了他个耳光:“让你吃,你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这么多年来给你说了几大车的话,讲了好多道理,都白费了,孩子生死未卜的时候你竟然还这么美滋滋的!” 看着眼前这个没头没脑的呆子,雀儿对以后的日子真的是失望至极,她大哭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天啊!你怎么虐待我打我骂我,这么多年了我都忍下了,从没想反抗。今天不一样了,我要反抗,要反抗!”
那一瞬,他一下子也楞住了,空气死一般地寂静,就像地球停止运作一般。
当晚雀儿就和他分居了。跟他说,“你我今生缘尽了,今后 ,你住西间,我住东间,再也不能骚扰我,过去挣得钱和以后我挣得钱我愿干啥就干啥,不能过问,否则你不同意就离婚!至于做饭,我做什么就吃什么,不愿吃就自己解决!你挣得钱你都留着自己用,我不要你一分钱!但你愿意交钱也可以,可以作为基金,作为养老之用。你不准再打我,街道办事处给我撑腰,而且作为离婚的一个必要条件。”并说:“这是最后 ‘通牒’,必须记牢,必须遵守!”
他开始搬东西,雀儿回到医院。
一记耳光,结束了与他的一世情缘,用不着顾忌他,再也不顾及了什么了,也好,今后自己也可以平静了、心安了,唯有自己的儿女成长成材是自己的所愿,再不做它想!这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命运就这样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