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二百零六
扈仁像是被人敲了一下麻筋，突然一个急促地抽搐。扭头望着杨二小姐，眼神里流露出审视和怀疑，少顷缓缓说道：“我知道，你能委身于这帮小混混中间，是有重要的使命，需要利用他们来实现，在这一点上，我们似乎应该惺惺相惜才对。你说呢？”
扈仁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越发让杨二小姐感到蹊跷，遂单刀直入地说：“是的，我需要他们的帮助，因为他们值得信任。而你却不一样，需要他们帮助，却处处蔑视他们。即便是对一个流浪汉，给他尊严远远胜过给他食物和衣物，更何况你面对的是一群桀骜又坚韧的汉子。”
“我并不蔑视他们，而是他们所做的一些事情，不仅有伤体面，更重要的是，他们害得我太惨了！”扈仁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道：“我留学日本，回国后在巡捕房努力工作，就是想有朝一日，能亲自破解几宗遗留的悬案，其中……，还有关于我父亲的……。”扈仁犹豫地中止了话题。
“你父亲怎么啦？”杨二小姐锲而不舍地追问，令扈仁陷入了沉思，俩人并肩漫步在行人稀少的便道上，沙沙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像是梧桐叶在秋风中飘落，夹带着寒意迎面袭来。杨二小姐紧缩了一下身子，大方地挎起扈仁的胳膊，扬起令人颤栗的俏脸，望着扈仁会心地笑着道：“你也别太为难了，打起精神来，舞会上我们好好跳几曲。”
放在平日，杨二小姐的这一举动，一定会使扈仁心潮澎拜，可此时的他却出乎寻常的平静。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发展？他无力阻止侯富車，更无力抗衡布特朗，眼下只有杨二小姐是他唯一的希望。遂诚恳地说道：“我爸爸是被一场大火烧死的，可没有任何理由让我相信，他应该死在那里，而且死得那么惨。我查阅了案例卷宗，结论很简单；死于火灾事故。可种种迹象告诉我，这背后一定有重大阴谋。我发过誓，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难道你接近老侯的目的，是怀疑他……？”杨二小姐显然非常惊讶。
“不……！”扈仁否认后又补充道：“不是他，而是与他相关的人……”说到这，他突然抓住杨二小姐的手，转身面对她，眼中流露着祈求光。用发颤的声带说道：“杨二小姐，求你帮帮我，我热爱我的工作……”
“应该说，你更热爱探长这一职务吧？”杨二小姐冷峻的眼睛直盯着扈仁，脸上像是抹了一层蜡。她并不想揭对方的短，可每当遇到问题时，爸爸的教诲便会出现在脑际：是人都有一副骨头，有些人长着一身风骨，而有些人则长了一副媚骨。具风骨的人潇洒美丽，媚骨之人则丑陋卑贱。
扈仁的眼球像是被刺了一下，侧头躲开对方犀利的目光，似乎那目光能穿透他的内心；能撩拨他那敏感又脆弱的神经。沉默片刻后，扈仁撒开杨二小姐的手，继续往前漫步，用低的连自己都难听清楚的声调说道：“只有在探长的职务上，才能查阅一些历史案例卷宗。”
“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杨二小姐语气平缓和蔼，算是暗示向扈仁道歉了。
“设法阻止老侯这次行动，另外……”扈仁犹豫地扭头看着杨二小姐，杨二小姐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扈仁鼓足勇气说道：“我想你在布特朗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杨二小姐的脑子，忽然“嗡——”地一声，像是被一口大缸扣在底下一般。她感到一阵胸闷，恶心眩晕，一股胃酸呛上鼻窦，眼前一片灰蒙蒙。腿肚子像是灌了铅，移不开步子。爸爸地教诲，一遍遍回响在脑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