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即8月22日,早早起来准备出发。道班的工人们也起来了,做饭的大姐一早起来也准备早饭了。(工人们常说着“亚肖“,后来才知道是“谢谢”的意思,藏历新年和春节有时相差一两天,也有时相差一个月、半个月、十来八天不等)。
三十九道班距昌都还有六个道班,昨天不要因为下雨我昨天就到了,当时到了四十道班时是下午两点钟,有足够的时间到昌都,可是后来下雨下冰雹,没办法才又退回三十九道班住下。
吃了些早点, 吃的是人家的馒头,又喝了几大碗酥油茶。开始上路 ,与大伙儿合影留念,他们也叫齐了人,把附近的一些左邻右舍的牧民们也叫来了,我们站在一起照了一张相,我问了他们的地址和邮编,承诺到时候洗好后给他们把照片寄来。
开始出发,一路上还不错,路也好走,一出来就遇一些三轮车在路上跑,路上也遇到一些工人们在修路。后来三十九道班的工人们从后面坐着三轮车上来了,他们看见我与我打招呼,挥手、喊叫,他们到前面的路段上去干活去了。
经过四十道班,是一个拐弯处。又开始爬坡,坡上有两辆汽车停靠在那里,不知是没油了还是出故障了?两个司机在那里休息,喝着矿泉水。附近一个比较高一点的山顶上有建筑物、有一个大铁架。我继续前行,这里的山上就不是光秃秃的了,比较清秀,全是草原和一些树木了。在穿过前面时开始有雾了,从脚下流过,此时看到在山凹中有帐篷炊烟,有牦牛,有放牧的青年。
途中有一段路也不好走,到了最后两个道班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山顶的时候,才开始下坡。此地看周围山峰,尽在谷底,太小太多了。天是白的(全是云雾),山是蓝的,再看山下,昌都县城座落在山凹中,俨然是一座山城。再看盘山公路,一弯一弯直泻下去,让人看了很是恐怖。
开始下山,有好几段路特别陡,是急转弯,必须紧握住刹车慢慢得才能下,有的地方转弯度太大拐不过来怕刹不住车,于是不敢骑干脆下来推着走。过了四十四道班,有几百米的稍微点儿的上坡路,然后全是下坡路了,很长很陡。四十五道班处在抽水,弄得到处都是水,后来的几个下坡段有几个急转弯,有山石挡路,还有巨石及树木遮挡,看不清下边的路、转弯后的路,只能是小心翼翼得慢行。路越来越往下延伸,县城也近在眼前了,从一个村庄后边绕出去,就到了县城。
这是城郊的一条路,从这条路一直骑行到了正街上,到了县城中的主街道上。我先去了一家川菜饭馆,在那里停下来,吃的也是面,当时也喝了不少水,并和川老板和其服务员们谈了许多事情。他们讲:他们是从四川来的,来了好几年了。吃完饭后,我又喝了不少茶水,出去问清路线,到了昌都县政府。当时是星期六,没人上班,没盖成章。在外面的值班室、门卫处问了一些情况,他们让我等到星期一再来,我答应着又说我等不及了,打算明天就走。于是到了一个邮局中去盖了一个邮戳,当时我说明情况,里面的营业员忙完别人的事以后,给我写了几句话,盖了邮戳弄妥了。她们问我下一站要到哪儿?从哪里来的?我一一作了回答。
离开邮局,我问路到长途汽车站,路过菜市场、小商品市场时,我买了些小吃,买了点儿西瓜籽儿。再往前走,穿过另一条街到车站,经过前面一伙青年人时,突然有一个小伙子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并问道:“你是不是从香港来的?”,我回头一看,一下愣住了,他也愣住了,看着彼此间有点儿熟悉的脸庞,觉得很是似曾相识,我们一下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快速搜索着寻找着这这么熟悉的面容。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我说:“你是不是叫白马多吉?”,当时我是十分肯定的,我想我绝对是没有记错的。他一下愣住了,说:“是”,眼中闪烁着激动喜悦的神采。这时和他一起的伙伴们、还有几个女的都笑着走开了。真是奇迹,人间奇迹!在来到昌都时,我就突然想起:以前在部队时,我在“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住院,曾有一个病友就是西藏人,叫“白马多吉”,当初好像记得他说他是西藏昌都的。刚到昌都时还想:不知道能不能在昌都偶遇到他?我们原来都没留联系方式通信地址啥的。还真是巧了,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碰到他了,原先我还想:不知他在昌都哪里?是在县城中还是在村里?根本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能遇着,真是奇缘,奇遇!这下我相信缘分、奇迹、奇缘这一说法了。我问他:“你还认识我吗?”,他红着脸嗫嚅道:“好像认识,还很熟悉,应该是在石家庄认识的”。我说:“是啊!我们在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里住院,我是那个当兵的,我叫杨向东”。他经我提醒,一下子彻底得想起来了,上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们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我们互致问候,站下聊了许多,我又拿出退伍证,给他看我当兵时的照片,这下他更是想起来了,我们对过去都记忆犹新:那还是九二年年底,我应征入伍去了石家庄陆军学院当兵,因新兵急训摸爬滚打辛苦劳累,在快下连时引发了急性肺炎住进了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过了个年,住院期间有一个病友常去我们军人病房去串门,找我们聊天,一来二去的很熟了,他就是白马多吉,他在石家庄的藏族学校读书,闲暇之余他还带我去了趟他们学校,让我震惊的是他们宿舍的阳台上扔的全是馒头,太浪费了,太糟蹋粮食了,他们来藏族学校读书国家是给全部免费的,学费、住宿费、伙食费等都不要钱,据他们讲,全国各地这样的学校有好多所,他又把我带到他们宿舍,他们老乡从老家回来带来了一袋牛肉干,他拿了一根递给我吃,我尝了一下,太膻了腥味儿太大,那是没加任何调料原汁原味的风干的牦牛肉,我吃了一小口,勉强咽了下去,差点儿吐出来,剩下的我又放了回去,他们却吃得津津有味,大把大把地抓起来吃,把牛油也吃了,吃得很香。他挺幽默,虽然是西藏人,普通话却说得很溜,在医院里常逗那些女军医女护士,一会儿叫她们阿姨,一会儿又叫她们姐姐,有时给大家唱藏歌跳藏舞,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我们站下聊了许多,我又跟他讲了我已走过了大半个中国,他也说了他家不在昌都了,搬到拉萨了。他说他现在在开车,从学校回来后学了开车,他邀请我到他家里做客,住几天,我不便打扰,婉言谢绝了,另外我还得赶路。最后了,他邀请我找个饭店吃个饭,我说我吃过了,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看着他的同伴已走远,我说:“你快找你的朋友去吧,他们走远了,咱们后会有期,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在内蒙或是北京见。”,说完,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定有缘再见,然后握手告别。他再一次拥抱了我,祝我一路顺风,平安健康,扎西德勒!
于是我们分开各走各的,我又在马路对面站了一会儿,他不住得回头,朝我挥手致意,看他已走远,我才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