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妥坝出发,是凌晨六点,天还有点儿黑。刚出村,就模模糊糊地看到前面有五六团黑影在路上来回乱串,是狼!狼群!这是我下意识中的第一反应,慌乱中我赶紧退回,又回到了旅店中,坐等天亮,不敢再冒然前进。店主人昨晚讲:这一带常有狼群出没,深夜到村子里偷吃羊。
天亮后,我正式出发,沿村外的一条小河曲折而行,远处一山凹中有一白色帐篷炊烟升起,使这寂廖的大山略显出一点点生机。绕过一座山,离那顶帐篷渐渐近了。突然,在前方草地上我又发现了一匹狼,真在进退两难间,那狼也发现了我,“嗷”叫了两声,凶光毕露地死死盯着我,并没有过来。我不敢怠慢,赶紧取下旅行包放在山坡上一安全的地方,又取下相架拿在手里当武器,从路边捡了些大石块放在身边,严阵以待。过了好大一会儿,那狼并没有向我袭击的意思,我想它可能是也害怕,不敢过来,于是我松了口气,过去取了旅行包,左手拿着相架以防不测,右手推着车慢慢前行。那狼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嗷叫着向我奔来,我已来不及再准备什么,原地站好,把车子转过来挡在前面,左手挥起相架随时准备进行殊死搏斗。此时就听见帐篷处有猎狗在狂吠,并向我这边跑来,此刻我与狼已交上了手,我左躲右闪,来回摆动自行车阻挡狼的进攻,而狼却上扑下跳,疯狂向我袭击。正在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之际,猎狗上来了,与狼嘶咬在了一块儿,这时就听见“砰”的一声,像是枪响的声音,在早晨的山谷中显得十分清脆、响亮,就见那狼惊恐万状,嗷叫着仓慌而逃,猎狗狂吠着追了过去。我仔细一看,见从帐篷处跑来一个中年藏民,手里端着一支猎枪。到了跟前,我连连表示感谢,他显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用藏语叽哩哇啦说了一大串话,我也听不懂,那意思好像是问我: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到哪里去?说完又用手摸了摸我的自行车、包、相机,弄得我心里很是紧张,心想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幸好没事,他又冲我说了一大串话,我只能是不住地点头,嘴上“嗯”“嗯”几句,不断地向他微笑、点头。最后我再一次向他表示感谢,然后道别继续上路 。
路边遇一小溪流,从上边涓涓流下来,我停下来洗漱了一番,只觉冰寒透骨,那是雪山上冰雪融化后形成的。又看到天空中有客机飞过,隐隐约约,无声无息,很高很高,还是入藏以来第一次碰到,感觉很亲切、很温馨,有点儿人间气味了。
大喇嘛山就是大,不过不同已前的山那么高,爬起来很吃力;而这里的山不高,很平缓。像山更像川,只是望也望不穿,翻也翻不完,是高低起伏的大草原,到处鲜花盛开,有雄鹰、有喜鹊、有灰兔,还有野鸽子,只是很少有人家,有也是三、两顶帐篷,显得很寂静、很空旷,万籁无声,像一个童话世界。人在这里如在画中,人与自然已融为一体,心灵上很纯净很纯净,思想上已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精神上得到了最大的升华,变得很圣洁很圣洁,冥冥中真感觉有神灵的存在。这里的大山,草原看上去很有灵性, 好像天地间能通话,心与大自然能交流。
大喇嘛山方圆数百里,我走了大半天才走完一少半。途中遇牦牛队,牦牛身上都驮着木料和麻袋,据说这是牧民们盖房子用的。后又经过一牧区,有好多帐篷,人也很多,都在赶集买卖东西,像是在开一个交流大会。小孩们看见我叫着嚷着围了过来,他们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的外人,很好奇,蹦蹦跳跳跟在我后面,我快他们也快,我慢他们也慢,能跟我几十里。
下午,经过一片山区,老远就看见山顶上寸草不生,红黄色的岩石支离破碎,满目疮痍,好像火山喷发过遗留下的痕迹。出于好奇,我爬上山顶仔细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纵目远眺,类似这种情状的山排成了一条线,伸延至天边。我猜想这里肯定是火山带,是一片死火山,山顶奇形怪状是喷发出的岩浆冷却后形成的。
在三十八道班处开始下山,那里有许多工人在修路。他们看见我后冲我招手,大喊着叫我过去休息休息 ,喝口水,我谢绝了,继续前行。
到了三十九道班处,我进去向女主人要了一些开水,拿出自己带的方便面泡着吃了,告别上路。没走多远,天上突下大雨,夹杂有鸡蛋大的冰雹倾泻而下,打在头上身上很疼很痛,慌乱中摔了一跤,跌成了一个泥人。对面开来一辆吉普车,里面坐着老外,他们冲我伸出大拇指,嘴上连喊:“OK”。看着不能继续前行,只好退回,又回到了三十九道班。女主人讲:别走了,就这儿住下吧, 明天再走。没办法,我也只好这样了,对人家的收留一再表示感谢。
换过衣服,喝了不少酥油茶,吃了几个女主人亲手做的馒头。和他谈了许多,她似乎也懂,不时插话问些情况。
晚上,先前路上遇到的那帮道班工人们回来了,见我在,他们都很高兴,很是热情,问这问那,让我给他们讲内地的情况, 山外的大世界,晚上就和他们睡在了一起。
第二天,和工人们合影留念,告别上路,向昌都进发,大喇嘛山之旅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