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坝到三十九道班——《明枫清旅行记》

妥坝乡政府题词盖章

    第二天,即8月21日,大清早4点多我就醒了。看外面天还有点儿黑,就又迷糊了一会儿。当时想那么早走,是因为查看了地图,同时也问了这里的人,整个大喇嘛山太大了,一路上又是荒无人烟,到昌都的途中没有乡镇,怕一天到不了,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早起早走。

      5点起床,泡了三包方便面,当时开水也不多了,另外也不烫了,成了温水泡不开了,就那样凑合着吃了。用壶中的温水简单洗漱了一下,6点钟正式出发。刚开始,一路行进得挺顺利,这时天也蒙蒙亮了。快要出村时,突然在路口看到几个黑呼呼的东西在来回走动,瞬间我头皮发紧、脑袋发涨,站在那里不敢再前行,也不敢乱动了,不敢确定究竟是狼还是狗?我想是狼的可能性要大,慌乱中我赶紧退回,到了安全地带又呆了片刻,不敢冒然前进。店主人曾讲过:这一带常有狼群出没,深夜到村子里偷吃羊。待到天色露出些灰白才敢试着继续朝前走。这时虽感浑身无力,也还有点儿瞌睡,不过走着走着也就好多了。

      天亮了,我沿着村外的一条小河曲折而行,远处一山凹中有一白色帐篷炊烟升起,使这寂廖的大山略显出一点点生机。绕过一座山,离那顶帐篷渐渐近了,突然,在前方草地上我又发现了一匹狼,正在进退两难间,那狼也发现了我,“嗷”叫了两声凶光毕露地死死盯着我,并没有过来。我不敢怠慢,赶紧取下旅行包放在山坡上一安全地方,又取下相架拿在手里当武器,又从路边捡了些大石块放在身边,严阵以待。过了好大一会儿,那狼并没有向我袭击的意思,我想它可能是也害怕,不敢过来。另外也常听牧民们讲:他们说牧区的狼和无人区的狼不一样,牧区的狼都很肥壮,它们有羊吃不饥饿,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袭击人;而无人区的狼就不一样了,它们比较瘦弱,多处于饥饿状态,看见人会主动攻击,一般不会放过。想到这里我松了口气,过去取了旅行包,左手拿着相架以防不测,右手推着车慢慢前行。那狼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嗷叫着向我奔来,我已来不及再准备什么,原地站好,把车子转过来挡在前面,左手挥起相架,随时准备进行殊死搏斗。此时就听见帐篷处有猎狗狂吠,并向我这边跑来,此时我与狼已交上了手,我左躲右闪,来回摆动自行车阻挡狼的进攻,而狼却上扑下跳,疯狂向我袭击,正在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之际,猎狗上来了,与狼嘶咬在了一块儿。此刻,就听“砰”的一声像是枪响的声音,在早晨的山谷中显得十分清脆、响亮。就见那狼惊恐万状,嗷叫着仓慌而逃,猎狗狂吠着追了上去。我仔细一看,见从帐篷处跑来一个中年藏民,手里端着一支猎枪。到了跟前,我连连表示感谢,他显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用藏语叽哩哇啦说了一大串话,我也听不懂,那意思好像是在问我: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到哪里去?说完又用手摸了摸我的自行车、包、相机,弄的我心里很是紧张,心想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吧?幸好没事。他又冲我说了一大串话,我只能是不住地点头,嘴上“嗯嗯”几句,不断地向他微笑、点头。最后我再一次向他表示感谢,然后道别继续上路。

      从妥坝一路出来,先是顺着一条江而行,现在却又变成了逆流而上。天渐渐亮了,进入山中,山路开始盘旋,遇一座山峰,确切地讲是一块巨石,立在那里,临路的那面悬崖峭壁,上下垂直,看上去能作攀岩。我把车打在那里,上前试了一下,攀了没几米,没敢再往上爬,下来继续上路。在一处盘山公路上坡时,有一小溪,那是雪山上的冰雪融化而成的,我在那里漱了口,洗了脸,当时没有牙膏了,就那样用清水简单漱了一下。偶然间一抬头,忽然看到天空中有客机飞过,隐隐约约、无声无息,这是入藏以来第一次看到飞机,感觉很新奇、很亲切、很温馨,有点儿人间的气味了。

      大喇嘛山确实大,不过不同以前的山,以前的山很高,爬起来很吃力。而这里的山不高,很平缓,像山更像川,只是望也望不穿,翻也翻不完,是高低起伏的大草原,到处鲜花盛开,有雄鹰、喜鹊、乌鸦,有灰兔,还有野鸽子,只是很少有人家,有也只是三、两顶帐篷,显得很寂静、很空旷,万籁无声,像一个童话世界。人在这里如在画中,人与自然已融为一体,心灵上很纯净很纯净,思想上已没有那么复杂的东西,精神上得到了最大的升华,变得很圣洁很圣洁,冥冥中真感觉有神灵的存在。这里的大山、草原有灵性,好像天地间能通话,心与大自然能交流。大喇嘛山方圆数百里,走了大半天时间我也才走了一少半。路遇牦牛队,我只能让路,与几个骑摩托车的藏民站在路边等待它们过去,这些牦牛看到我们,惊恐乱动,队形都散了,它们驮着木料和麻袋,每个牦牛身上都驮了一些。盘山公路比较平缓,经过一牧区,看见有好多帐篷,人也很多,看样子是在赶集,人们在买卖东西,也有的是在交换所需,俨然一个交流大会。有几个小孩骂着脏话,“妈了个X的”…,这显然是跟汉族人学的,他们用石头飞开打我,我躲开了,没有打着我。途中遇一青年,他看见我以后,不说话,在后边偷偷地跟着我,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开始我还觉得很好笑,就这样走了十来里路,他也跟了我十来里,跟得我有点儿发毛了,我一下怒了,大喊一声:“你别再跟了,否则我揍你”,他虽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过也领会了其中的意思,站在那里看着我,不再跟了。

      下午时分,到了这么一片山区,老远就看见山顶上寸草不生不说,好像火山一样是红蓝颜色的,另外山顶如人工雕琢、甚至是鬼斧神工一般,奇形怪状。上了山顶、到了近旁一看,果然是火山岩,那上面的山石造型如同是大火融化后的岩浆冷却后形成的。从35道班到38道班处,开始了下坡,那一带的山峰是火山遗迹,石灰岩形成的,颜色是红褐色的,有融化过的痕迹 ,是一个火山带,起伏在一条线上,像长城一样。有两条走向,我上去看了一下,停留了一会儿,有一些形成了一个天窗,或者是一个洞口,可以钻过人去,当时我就试着钻了一回。看这里如同古代的城堡一样,经过几千年后剩下的遗址的那种感觉,是一溜直线走向长约30公里连绵起伏一路下去的火山带。说是30公里是用直线距离来计算的,如果按照山势来计算则有100多里。奇形怪状天然形成,山顶上有许多小石柱,状若人形,千姿百态不一而足,如世纪老人看尽人间沧桑巨变。

      然后是经过了38道班,那里有许多工人们在修路,我路过时他们喊我,叫我停下喝点儿水,我婉言谢绝了,挥挥手笑着继续往前走,为了赶路我没有停。此处山高,看得远,能看到下面的路,在半山腰上横着很平很直,是依着山势开挖的。我一路下山,骑得飞快,一路上又遇到不少汽车、铲车和工人们。

    到了39道班,感觉有点儿又渴又饿,于是进去向人家要了一些开水,拿出自己带的方便面,泡着吃了起来。与道班里做饭的大嫂谈了许多,她也能听懂我说的话,在这里我也喝了人家几大碗酥油茶,感觉很香很浓,很是好喝,又解渴又解饿。来这之前,在路上遇到几个道班上的人喊我停下休息休息,当时他们正斜躺在路边休息,我没有停下,笑着挥手示意,继续赶路走了,后来才发现,他们正是这个道班里的人。在这里我又吃了人家的醋和辣椒,当时那个大嫂刚好蒸出了一屉馒头,让我吃,我没吃,实际上当时真的很想吃,只是不好意思才没吃,临走时才说尝你一个馒头吧,于是拿了一个吃了。

      出去,继续赶路,当时那个大嫂还一个劲儿地说我好运气,没碰上下雨的坏天气。出去后,又拐了一个弯,朝前一直走,没走多远,阳光不见了,让云给挡了起来。此时就见前边的天际黑压压的,阴暗无光,当时看着很远,心想那里可能在下雨。又往前走,突然觉得乌云越来越大,向我这边压了过来。这时也起风了,眼看着要下雨了,刚想到这里,就下开了,起初还是雨,越下越大,后来突然又下起了冰雹。刚开头未下雨时,看到乌云黑压压一片压过来,我就想:往回返吧。可又不好意思,当时又存在侥幸心理,以为没事,赶不在雨地里,就算下点儿雨也能捱到昌都县城。这回骤下暴雨,越下越大,后来又突然下起了冰雹,心中一慌,赶快回头往回返,经过一个小坑时一下摔倒了,把身上、包什么的全摔成了泥疙蛋。迎面过来一辆吉普车,也是旅行的,是几个老外,他们都在冲我微笑,冲我伸大拇指,我也冲他们挥挥手。

    好不容易又回到了39道班,浑身上下全湿透了,当时虽然把凉帽戴到了头上去,但是根本不管用。到了屋中,那个大嫂看见我回来了,笑我的模样,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在她那里我脱下衣服,换上了人家的,可能是哪个工人的,我坐在火炉边烤火,暖暖身子,也烤干了衣服和鞋。她给我喝了许多酥油茶,我一个人抱住铝壶,喝了整整一壶。我说就在你们这儿住一宿吧,并提出给人家10元,当时是怕人家拒绝。她怎么也不要,我解释说:“你也别嫌少,我身上钱不多了,就给你10元吧”,她推攘着不要,我竭力让她收下,她拗不过我,最后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傍晚她准备饭菜,又蒸了些米饭,做了一盘牛肉和一个素菜。晚上工人们回来了,看到我在了,都很热情,与我谈这谈那,谈到了余纯顺,说以前余纯顺来到这里时,晚上也是睡在了他们这里,又说余纯顺来到这里后不在里面呆着,而是转出去到处看看,去学校去小村子里。吃过晚饭,我觉得还有点儿饿,看着馒头很好吃,一连又吃了好几个,馒头不大,工人们都很热情,他们也不客气,用黑乎乎的手拿起馒头给我吃,我也是饿了,根本就顾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卫生不卫生了,接了就吃,来者不拒。后来众人都不吃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吃了,只吃了个七八成饱。

    晚饭后,我们坐在酥油灯下又谈了许多,就早早地睡了。那个大嫂安排我睡在品好的椅子上,给我拿来好被褥,被褥是崭新的厚厚的,而那一群工人是在里屋的用木板搭的大床铺上睡。

    一晚上睡得很是香甜,我也是有点儿累了,中途没有醒来,一觉睡到了天亮,晚上还做了个梦,梦见我到了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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