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为民主可以避免暴政，殊不知——暴政有时就藏在多数人的欢呼声里。你看到的是合法性，没看到的是被吞噬的声音。

我们常说“少数服从多数”，这似乎成了民主制度最广为人知的常识。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多数人的意志凌驾于一切之上，它本身是否也可能成为一种暴力？

这不是修辞，这是现实中反复上演的故事。我们把它叫做：“多数人的暴力”。

什么是“多数人的暴力”？

这是指：在民主制度下，多数人借助数量优势，通过合法程序对少数人进行压制或剥夺其权利、自由和基本利益的行为。

这种暴力往往并不显眼，因为它披着“合法”的外衣。它是用投票决定的，是“民意”的表达，是“社会共识”的体现。但它本质上，仍然是一种暴力——一种以“多数”之名实施的不正义。

从“民主”到“暴政”，只差一票

19世纪法国政治思想家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首次提出了“多数的暴政（Tyranny of the Majority）”这一概念。他警告说：

“在民主制度中，个人最需要警惕的，并非国王的独裁，而是被裹挟在多数人意见之下无法呼吸的命运。”

而英国自由主义哲学家密尔也曾强调，自由的真正意义，不是政府是否由选举产生，而是即使是大多数人，也不能侵犯个人的基本权利。

当代民主政治中，不乏这种“多数即正义”的迷思。只要投票通过，就默认它“正确”；只要是大多数人支持的，就等于代表了“社会正义”。但我们往往忘了：正义不是人数的统计，而是原则的坚守。

多数人的暴力，往往是温水煮青蛙

它不是突然爆发的，而是以一种“看起来合理”的方式慢慢生长的。比如：

在立法中，某地投票禁止特定宗教或性别群体从事某些职业；

在预算中，多数人支持削减“他们不理解”的少数群体福利；

在网络中，多数人对一个异见者发动“道德围猎”，将其开除、下架、封号；

在社区里，投票禁止外地人租住、限制单身母亲迁入；

在国家层面，多数人支持关停少数民族学校、媒体、文化空间，只为“统一管理”。

这些决定都可能合法，但是否正义？是否善良？是否考虑过另一部分人的尊严与权利？我们越来越少问这些问题。

多数人为什么会“施暴”？

权力幻觉：多数人容易误以为“我们人多，所以我们就是对的”，进而强化自己的权利感与优越感；

道德免疫：在群体中，个体更容易压抑良知，归因于“集体决定”，以此免除自己的责任；

压制差异性：多数人本能地厌恶不一样的声音、行为、文化，希望用统一来换取安全感；

程序神话：只要投票通过、法律通过、舆论压倒，就默认其正当性，而忽视了结果的正义性。

民主制度本应保障多元与包容，但当“程序”本身变成一把刀，刺向少数人，那就已经偏离了它设立的初衷。

防范多数暴力的唯一方式：设限

真正成熟的民主制度，必须对“多数权力”设限：

设立不可侵犯的基本权利：如言论、信仰、人格、财产权，不因少数而可被剥夺；

引入司法制衡机制：由独立的宪法法院或司法体系审查“多数决”的合法性与正当性；

给予少数人表达与组织的空间：保障异见者的安全，让多元声音能发声，而非噤声；

倡导“实质正义”而非“程序正义”独大：投票只能决定选项，不能决定什么是对的。

否则，“民主”将不再是制度的光，而是暴政的新壳。

写在最后

多数人并不一定总是理性、善良和正义的；

多数意见也不必然代表真理或公平。

真正值得捍卫的，往往不是多数人已经拥有的声音，而是那些被遗忘、被压抑、被污名的权利。

在一个好社会里，我们不该只关心“你是不是多数”，而应该问：“你的权利是不是被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