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噢,裂了。」
人站鍋前,倒麵粉漿。
鍋上油煙滾滾。麵粉漿不一會凝成餅,又裂出龜紋,像旱地。
「補點粉漿吧。」
人捉瓢,舀粉漿,倒在餅皮裂縫。又捉鏟,匀了匀粉漿。餅厚了。
「咦?咋有糊味?壞了,該翻了。啊,這一翻,窗花又成碎紙。」
幸好,餅底沒黑多少。
「感覺差不多了,盛起嚐嚐吧。嗯⋯⋯好厚好硬呀,太難嚼了,這牛皮嗎?還沒味——噢,忘放鹽,忘加料了!」
二
「好想一次做餅,連喫一週。」
人搜手機,搜教程。
「哇,微波爐就能做?咋成的?噢,懂了。」
人倒麵粉,加水,和麵。
「這回,水少點,麵粉多點。鹽莫忘了。麵糰要揉光滑,不黏手。」
人邊看菜譜,邊唸。
「然後醒麵至少20分鐘。醒完麵⋯⋯算了,乾脆放冰箱,明再看吧。」
第二天,開冰箱。
「哇,你是氣球嗎?脹了兩倍大。」
膨脹後的麵糰,不但更鼓囊,還多了氣泡——手指一戳:「這篩子呀?還是海綿?真多孔。」
人揉麵,掐一點,搓扁。
「討厭,搓不圓。一會東跑,一會西躥。餅胚搓出來,一會南美洲,一會印度半島——造地圖嗎?算了算了,熱熟就行。」
人拿盤,刷油,放餅皮。餅皮上刷油,又疊餅皮。再刷,再疊,依此類推。
「坐旋轉木馬吧。滴滴滴。」
盤子進微波爐。人按鍵。微波爐「嗚嗚嗚」,轉轉轉。
「五六分鐘夠不?開吧。燙。熟是熟了,可這⋯⋯硬紙殼呀!硬就算了,又不像餅乾那麼脆,稍有點綿,可咬不爛⋯⋯失敗。」
三
「要不,只熱一盤?就一盤粉漿?」
人拿盤,倒麵粉,加一滴滴兒水,筷子攪和攪和,送微波爐。
「多久?試一分鐘。熟了。哇,月亮圓了!好圓的餅。」
他拿叉子,叉側掀開餅邊沿。
「哎呀,怎麼就捲舖蓋了?」
人靈光一閃,拍腦門。
「腸粉!哇,餅差點成了。餅沒成,倒成了腸粉。算了,腸粉也不錯。多熱幾盤粉漿吧,腸粉大餐。」
四
「前幾次,都沒啥味,除了鹹味、油香,就跟白飯沒區別。這回,多點味吧,嚼起來也香。可咋調味呢?」
人搜教程。
「『煎餅這樣做,肉不換』——標題黨?『一碗麵、兩碗水、三個雞蛋,做出柔軟勁道、營養美味』——真的?」
人戳教程,笑:「真簡單,就——食材攪匀,勺子舀麵漿,澆上熱油鍋。烙熟就好。」
人就興沖沖跑去鍋心,倒麵粉,倒水,攪麵漿,打蛋。
「那用啥調料?教程說放蔥,沒蔥咋整?那放別的吧——花椒、胡椒、蝦夷蔥、迷迭香⋯⋯」
門開。室友進。
「嗨,來點嗎?餅。」
「好呀,嚐點。」朋友洗手,掐餅嚐,「哇,有進步,真美味。好像有,香草香,椒辣,花椒酥麻。看了教程吧?」
「是呀,很多教程都調味。這次調味了,也美味多了。」
人又拍腦門:「好像少了啥?顏色!對,蔬菜丁。」
人開冰箱冷凍,拿一袋蔬菜丁。捏一捏,大塊冰散成幾顆丁。菜丁倒入粉漿,攪攪。
「啊呀,胡蘿蔔丁太大了,算了。來點大蔥、豆角、洋蔥絲,也就得了。下鍋吧。好美呀,中秋月長柳葉了。」
人隨便裝餐盒,不看形狀,皺巴巴也不管,帶公司,分同事。
「嗨,早呀,來點嗎?」
「這啥?蛋糕嗎?」
「雞?」
人心中好笑:「是外國人不認識煎餅?還是我做的不像?還是我包裝太醜?」
嘴上只管介紹:「它呀,中國話管它叫『煎餅』,跟『可麗餅』做法很像。雞蛋、麵粉、香料、蔬菜,攪拌,下鍋煎⋯⋯」
同事嚐過,大都叫好:「真好,真香,多謝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