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里风鹏正举 第九章 驿馆遇袭

   丘处机携了狄去邪,在房中安顿下来。丘处机见时间尚早,就指点狄去邪,做起吐纳功夫来。两人盘腿而坐,屏息静气,这驿馆是蒲氏在杭州的商馆,占地二十余亩,院落重重,也不知道有多少房间。蒲士彦吩咐不许有人打扰,甚是安静。

  丘处机按照《上清道藏》所载,自行修炼,真气循环几个周天后,只觉返照空明,心中一片澄净。李道人知道他们不曾修炼过仙术,是以传授的都是入门功夫,虽然浅显易学,却也是玄门正宗,只须按部就班,以全真诸子的禀赋,快则五年,慢则十年当有小成,此后便可修炼御剑之术和五行道法。李道人曾道:“道德经所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上清道藏,乃是扎根本,筑台基的根本学问。我玄门正宗,讲究体法自然,循序渐进,不可乱了秩序,尔等切记。等你们修为有成,我自然另行量才施教,将进阶的道法一一相授。“

  突然之间,窗棂裂开,数道寒光射来。丘处机剑不在身边,见那寒光来势甚急,不敢空手招架,往后一退,整个身子一缩一翻,寒光盘旋而至,擦着衣角飞了过去,叮叮数声,都打在墙上。狄去邪抢到床边,将丘处机的长剑抛了过来,喊道:“丘师叔,接剑!”

  丘处机伸手接过,拔剑出鞘,连人带剑,从窗中跃出,往刚才暗器飞来的方位扑去。只见庭院中立着两个黑衣蒙面人,身后都背着倭刀,见丘处机破窗而出,两人双手连扬,又发出十几件暗器,带着急促的破空声射来。丘处机长剑一挥,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圆弧,剑气激荡回旋,仿佛奔涌的江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是丘处机所练剑法中专破暗器的绝招,黑衣人发出的暗器又急又密,本来不易抵挡,却一刹那就被卷入了这个漩涡之中,剑光消失,暗器也都不见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好剑法,不愧是长春子!”丘处机循声望去,正是东海五色帆船上遇到的白衣女童,她此时正站在对面屋檐上,身后还站着四个黑衣人。一轮冷月照着她的白衣,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白衣女童道:“久闻全真七子武艺通玄,东海一会,果然名不虚传,却不知道你能不能破我这六合剑阵?”话音刚落,身后四个黑衣人也跳到院中,六个人拔刀在手,将丘处机围成一圈。丘处机看这六人的身法,知道他们武功不弱,凝神戒备。

  东瀛人刀剑不分,倭刀在宋时已经传入,据传东瀛炼刀之术传自唐刀,当地匠人更将中土的夹钢法发扬光大,从炼铁到锻打磨削,俱有独到之秘,高手制作的倭刀耗时经年,千锤百炼乃成。北宋名臣欧阳修曾作诗赞叹其锋利坚韧,诗曰:

   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

   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

   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

   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传闻其国居大岛,土壤沃饶风俗好。

   其先徐福诈秦民,采药淹留丱童老。

   百工五种与之居,至今器玩皆精巧。

   前朝贡献屡往来,士人往往工辞藻。

   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

   令严不许传中国,举世无人识古文。

   先王大典藏夷貊,苍波浩荡无通津。

   令人感激坐流涕,锈涩短刀何足云。

  只见六个黑衣人逼近丘处机丈许,便止住了脚步,似乎在等待什么。那白衣女童从腰间抽出一根短笛,放到嘴边,吹了起来。笛声尖锐,充满了杀伐之气,那六个黑衣人眼中光芒大盛,便如六只红了眼的饿狼一般,无声无息的迫了过来。一个黑衣人高举长刀过肩,一刀劈下,另外两个黑衣人的长刀分别从左右横扫过来,一个黑衣人挺刀直刺,剩下两个黑衣人在丘处机背后以斜披风式分袭他两胁,六人同时出手,将丘处机的去路都封死。

  丘处机大喝一声,剑光绕着自己身体盘旋,化作一片光幕,身子已经拔地而起,避开了六人这志在必杀的一击。六人不等他落地,分进合击,只听刀剑撞击,有如密雨连珠一般,响声不绝,瞬间已交了二十多招。丘处机心中暗暗叫苦,这六人单打独斗都不是他对手,甚至以一敌三、以一敌四也不足为惧,但是组成这个剑阵后,心意相通,十二只手仿佛是长在一个人身上的一般,此进彼退,配合得天衣无缝。丘处机有心长啸求救,只要蒲士彦等人赶来,就有机会击破剑阵,只是这六个黑衣人一刀紧似一刀,逼得他透不过气来。

  那女童见丘处机已被六合剑阵困住,开口道:“你将王重阳的遗物交出,我也并非要你性命,你若不肯,三十招后必死无疑。等你死了,我自然会搜查你的行李,到时候还是一样逃不出我手心。识相些,不要逼我杀了你和小道士。”她笛声一停,那六个黑衣人的刀法也慢了下来。

  丘处机哼了一声,大声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小妖女,你要我师尊遗物,须得先杀了我丘处机!”那女童冷笑道:“那也容易!”笛声再度响起,音调中杀气更盛。六个黑衣人突然站成一个半圆,六柄长刀一齐向中心的丘处机刺了过去。丘处机剑转如意,使了个粘字诀,将那六柄长刀与自己的长剑吸在一起。原来丘处机知道自己招数上无法破得这个剑阵,只好破釜沉舟,与对方一拼内力。

  突然那白衣女童身形一变,双袖飞舞,仿佛一只白鹤从天而降,一双雪白的小手从长袖中伸出,掌心殷红如血,往丘处机头顶按落。丘处机大惊,此时也无法分神抵御,深悔自己只顾和这六人缠斗,竟忘了还有她这个心腹大患。此时避无可避,只得将身子一侧,那白衣女童的双掌都击在他右肩上。那女童一招得手,借这一掌反弹之力,身子趁势飞了过去,远远的落在另一边地上。身姿之美妙,仿佛水鸟在湖面滑行一般。丘处机只觉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那六个黑衣人趁机抽回长刀,再度刺来。丘处机右肩已然提不起来,只得剑交左手,运起十成功力,长剑幻出六点寒星,指望将六个黑衣人迫开,谁知道这些黑衣人悍不畏死,当中一人大吼一声,抛下长刀,向丘处机的长剑迎面撞来。

  说时迟,那时快,丘处机的长剑当胸穿过,那黑衣人狞笑一声,竟然以双手抓住剑锋,这时另外两个黑衣人已经扑上前来,丘处机只得抛开长剑,往后飞身退去,谁知脚步沉重,动作已经缓慢下来,噗嗤两声,两柄长刀已刺入他体内,丘处机头脑一片晕眩,竟不觉得如何痛楚,心中一凛,心想:“刚才那女童的双掌看来有毒,我今日只怕要把命送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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